林海一笑,打趣道:“该不是婉容觉得夫君甚好,舍不得和别人分享了吧?”
纪氏想想,点头。“是。”
林海反倒被噎了一下。“呵呵,呵呵,也就夫人不嫌弃如海这一把子年纪了。”
纪氏依偎着林海,慢慢跨上石阶,“夫君如此俊朗体贴,怕是再过二十年,也有如春绣一般的小姑娘对夫君倾心的。”
春绣看夫君的星星眼,纪氏都羡慕得不得了,她对属于自己的男人,还没有这样的仰慕呢。春绣这小姑娘令纪氏感到压力,丈夫会不会因为春绣的全心倾慕,喜欢上春绣呢?还有归荑,唉!
想到归荑,那个越发美貌的姨娘,总是温温柔柔地看着孩子,不管晨官儿怎么欺负了暮哥儿,都是不动声色,嘴角噙着微笑看着,等奶娘和丫鬟出手,把被按倒的暮哥儿扶起来,把晨官儿引开。即便是林海过去看孩子,归荑也是该行礼就行礼,对自己从来都是恭敬有加的虔诚样子。对归荑,纪氏有莫可奈何之感觉。
怎么在母亲那里行得好好的法子,到她这里就不好使了呢?!
还有她以为归荑会选避子汤的,或者为搏林海的心,拼一把,哭求再生个女儿。没想到归荑断然地选了绝子汤。原来奶娘说夫君待归荑不同,看来归荑待夫君也不同啊。
归荑选了这绝子汤,生生把自己衬托成心量狭隘的妒忌妇人了。
可如今呢,她是不能对归荑有一点儿异色,也不能对归荑做什么了。人家连绝子汤都主动喝了,她再行那些搓揉姨娘的、从早站到晚的规矩,不过是把丈夫从自己身边推开,让丈夫连人带心都去了归荑处。
林海对纪氏的话,假装颇为自得,“婉容,你可得给为夫多弄些养身、养颜的方子来。不然二十年后,再没青春少艾,仰慕你夫君了,你夫君我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纪氏被林海逗笑,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拧,林海配合着喊疼,求饶,纪氏展颜一笑,高兴地随林海往回走。
“夫君,晏晏的鞭子,耍得挺像样子啊。”纪氏开始挑林海爱听的话题聊。
“是。这孩子聪明得很。”不过一个多月,黛玉的鞭子就基本能做到:指哪儿,打哪儿了——那是梦想,只是不再抽到自己身上罢了。
“以后晨官儿、暮哥儿也要学武功吗?”
“要。科举最是熬人,没个好身体,单是秋闱的那九天,就难过关的。不过,他们武艺再好,将来也不能去做武官的。”
“为何?”
“天下承平已久,武官在朝廷的地位会越来越低,也越来越不被重视。就是有幸成为执掌京畿军权的圣人心腹了,还会被圣人忌惮、猜疑,更是皇子们的拉拢对象,一个不好,就是继任皇位者的抄斩对象。不然呢,就是去苦寒之地困守,每年为了军饷、军械等,又要看户部、工部的颜色,所以没必要去做武官的。”
纪氏想想武将的出京,认同自家夫君的点评,“夫君说的是。可要是孩子读书驽钝,不能进学,可怎么办啊?”
“怎么会?你看琏儿,不过跟着为夫读了一年多,就中举了。”林海大言不惭。
纪氏点头,“也是,也是,有夫君教导十年,再怎么驽钝,也会是举人了。”纪氏被舅家表兄弟的文不成的驽钝,武不就的惫懒,吓破了胆子,早开始担心儿子的以后了。
林海终于安抚好了纪氏,礼部的差事又到了主持秋闱的重头戏。
至于晨官儿的抓周礼,林海顾及纪氏身子重,和纪氏商量后,只吩咐林诚在府里简单意思意思好了。倒是黛玉,为晨官儿的抓周礼,和迎春一起忙,把能找到的玩意儿都堆到案上。最后晨官儿不负黛玉所望,抓了黛玉的鞭子和一本《大学》,指着“大”字读给黛玉,喜得纪氏连着几天都合不拢嘴。
京城被弹劾的官员和勋贵们,在今上高抬贵手,叫停了刑部的后续查核后,都长舒了一口气。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二、三个月,让朝廷的面貌,焕然一新,就是京城街头,也很少了许多打架滋事的纨绔子弟。
日子平稳地滑到秋高气爽的九月,各地的秋闱,也都波澜不惊地结束了。林海因出任了京畿地区的秋闱主考官,辛苦了快一个月,很是挑出几个颇能入眼的举子,心里暗暗希望在明年的春闱,他们能有所斩获。
整个考试完结后,林海回家休息了两日。才回礼部,就被陈尚书叫去尚书的公房。
“如海,老夫已经上了辞表,要乞骸骨返乡了。”陈尚书打断林海要做的京畿秋闱汇报。开门见山地丢了个大雷给林海。
“老夫已经向圣人推荐你接任礼部尚书并入阁。如海,以后你接了礼部,当以礼为重、遵礼行事,方不坠了礼部在朝廷掌执牛耳的位置,也能引导天下读书人、教化好百姓。”
“陈师,您老尚未到七十,何不再晚两年?”陈尚书作为礼部尚书、阁臣,从太上禅位,就是清流中的一面旗帜。
“如海,老夫斟酌再三,这时候退下,是最便宜你接手的。其一,因你和杨维纲这半年的所为,你现在接手礼部,清流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其二,勋贵正被圣人把气焰压下去了,你入阁也不会遇到什么阻力。其三,就是老夫为自家不成器的子孙计了。现在空出许多恩荫的实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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