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啊。”
“出身就像材质不同的镯子,这个比喻不恰当。可本质是一样。要求把不同材质的镯子,卖一样的价格,还昧着良心说都是一样的镯子。理解吗?”林海觉得黛玉这么大了,该知道一些事情的本质。
“爹爹,这是骗人啊。怎么会一样?”
“是啊,女诫那些东西,就是男人写出来骗女人的。都是哄死人不偿命的玩意儿。”
“可爹爹?”黛玉被林海的话撞击得有些迷糊,“那为什么还要学三从四德女诫啊?”
“这女诫啊,好比下棋的规则。先把规则融会贯通,然后在规则内,动脑筋去赢。超出了规则,有两条路了。”
林海听了下来,喝口茶,吊出黛玉等答案的神色了,才接着说:“一个是彻底输掉棋局。”
“再一个呢?”
“改了规则,让世人接受。”
“改了规则,让世人接受?爹爹,那怎么能做到?谁能做到?皇后吗?”
林海笑,“规则不是一个人制定的,是上千年形成的。要改,也不是一个人的一生能做到的。皇后看起来在女人里的地位最高,她也要受到这些女诫类的约束。超出了,会被弹劾,还有废后的结局等着呢。”
黛玉陷入沉默。
林海悠悠然把消寒图添好颜色,招呼小厮进来,把画笔等收拾了。
“晏晏,赏雪玩的好吗?”
“还好吧?”
“还好,那就是有不顺意的了。晏晏说给爹爹听听?”
“爹爹,师姐她们都不喜欢庶出的孩子,为什么男人一定就要庶出的孩子呢?”
这尖锐的问题,呵呵,不好答。林海想想,才斟酌字眼说:“小孩子太容易夭折了。男人想多生几个,保证自己有传承香火。”
“爹爹,不是这样的。弟弟是因为那些人使坏才病的。爹爹如果不收那么多姬妾,娘亲就不会……弟弟就不会生病。”黛玉的话出口,立即白了脸,伸手捂嘴。看着林海,惶恐的眼泪滚滚下来,“爹爹,爹爹不要生气,晏晏不是要指责爹爹。”
“晏晏,你说的有点道理。爹爹不会怪你的。”林海赞许地点头,这孩子终于肯说出来、肯面对、压抑在心底的弟弟和娘亲死去的事了。
“爹爹,怎么是有点道理?”
“爹爹以前给你讲过猴群的故事,还记得吗?”
黛玉点头,眼泪就随着这点头,扑簌簌地又滚下了一串。
“猴群里,只有猴王才能留下后代。男人的本性,就是恨不能目之所及的土地上,全是他一个人的后代。所以他想多生一些。而女人,最佳的生育年龄也就是在18岁到30岁之间,生3个到4个罢了。再多,生的密集了,对身体就有害了。所以,男人和女人就出现了矛盾。这个世界是男人做主的世界,男人搞出三妻四妾的花样,想更多地留下后代,就有了女诫等,想让女人接受这样的观点,还要把嫡出和庶出的一样看待。而女人,前面说过了,本心并不认同这点的。还有一个,真的就是小孩子身体弱,一个受寒就容易夭折的。玉儿,理解吗?”林海放慢语速,缓缓地和黛玉讲。
“爹爹,我明白一些。爹爹想弟弟们都好好长大,所以现在不要那么多的姬妾了?”
当老子和小姑娘说这种事,唉!
“是的。所以,那四个歌姬,爹爹就一直没收。晏晏,爹爹只留了归荑一个人,是因为她不多事,没参与那些后院姬妾争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爹爹的出身,职位,决定了爹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就是莺歌,爹爹开始也是不想收的,春绣,更不想了。爹爹不想再出现以前的事儿。”
“晏晏明白。爹爹也是不想弟弟生病的。爹爹……”
林海看着欲言又止的黛玉,“有什么话,都尽管和爹爹说。”
“爹爹说是娘亲那样不让姬妾生好呢?还是太太这样让生了,然后,然后让弟弟吃苦头好?”
“你母亲不让姬妾生,是她做主母的权利。实行这权利的时候,必须要保证不被权利反噬。懂吗?”
黛玉点头。
“那太太让弟弟吃什么苦头了?” 林海警觉起来,尽量保持语气不变,诱导黛玉说话。
“爹爹,不要让暮哥儿和晨官儿在一起了。晨官儿欺负暮哥儿,他们的奶娘都不管,归荑姨娘都心疼得咬破嘴唇了。”黛玉的眼泪又下来了。
“晨官儿欺负暮哥儿?”晨官儿不到一岁半,暮哥多大?才过了周岁,还走不稳当,说话也少,常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冒。他能怎么欺负?
“是呀。晨官儿把暮哥儿推倒了,磕得头都响。太太不管,奶娘、丫鬟也都不管,放任暮哥儿一个人躺在那儿哭。晏晏去摸了,脑后磕了一个大包呢。”
怪不得归荑嘴唇破了,问她,还说在雪地里滑了一下,吓得咬破了嘴?当时林海就怀疑过,人受惊时候会张嘴,怎么会咬破嘴唇呢。原来是这样啊。
林海思忖,晨官儿还小,说大道理不懂,可奶娘不纠正,纪氏不管,以后会是什么性格?暮哥儿这么小就被欺负,长大以后,不是改了性子,将来兄弟间也不会如当初设想的那么亲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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