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啊,京里读书人家与武官门户教养孩子不同,而我们家还是个两不靠。说是读书人家,却是靠功勋封的侯爵。说是勋贵,到我这一代却没了爵位。还好,我考了出来了。”林海很是感慨林家的际遇。
“夫君自谦呢,探花不是谁都能考得的。”
“也是,呵呵。先祖的功勋是谋略,虽是和武官勋贵是一起分封的,却还是与他们不是一道的人。我这个探花,在翰林院里,要不是有张家照应,也会和宁国府的贾敬一样,被真正读书考上来的清流们排斥。去了御史台,还是荣国侯的大舅兄照应我。就是以后外放去江南,主官两淮盐政,也是荣国公的遗泽。”
“所以夫君与张家、贾家走的这样亲近。”
“对,我家这多代都是独子,五服里没人。不与他们走近些,就没人往来了。可我与他们走的再亲近,你说能近得过咱俩的那兄妹五人吗?”
纪氏摇头。
“这五个孩子,以后个个都得成器,才能彼此相助。婉容,我给曼曼选了贾家的琮哥,一是两家门第相当;二是俩人出身相仿;三呢,琮哥是由张家长子发蒙。要是没什么意外,以后翰林院的掌院,很可能就是他的了。荣国侯是打算让琮哥,拜到张家大房门下。张家啊,在当今的这一朝,是又要起来了。”
“夫君,贾家的大姑娘不是要嫁过去张家了?我们还需要再与贾家结亲吗?”
“张家如今没分家,是因为二房张钰还在,他该往六十数了。瑛儿是嫁去三房。以后的张家,掌舵的是大房。可惜我们……”
“不能与大房直接结亲?”
“是啊,不然我何必要转弯呢。弟子和儿子也差不了多少。琏儿呢,是我和张家二房的张钰一起教导的。你明白吗?”
纪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二房老爷不在了,张家就要分家。张家在朝几世,门生故旧遍及朝野,口碑好,威望高,现在朝里还有不少人,顾念张家前代的人情。这些个她听丈夫说过。
“晏晏的婚事,是我和荣国侯合力得来的。程家,如今可不好攀。”
程荫是今上唯一能信任的心腹,这个纪氏知道,她还为继女得了这门好婚事,暗暗兴奋了几天呢,这是对儿子只有好处的亲事。现在看来,庶女的婚事里面,还是牵扯了许多她不知道的。
“我们林家不如荣国侯,在军方曾根深柢固。先祖因谋臣封侯,自是要与武将、文官都保持一定距离,免遭了圣人疑心。而为夫在两淮盐政多年,那就是个孤臣的位置,不得不把故旧同年都疏远了。如今入阁,看着高高在上,却是浮萍一般,半点根基皆无。要不是去年暮哥儿磕伤了,得日日用内力给他疗伤,今年的春闱,为夫该去做主考官、或副主考,多少也能收几个门生。”
“夫君,是妾身不好,误了夫君的谋划。”
林海笑笑,“婉容,过去的不提了。都说三岁看小,五岁看老,咱们的晨官儿啊,也二岁多了,也该上规矩,好好管管了。”
“是,都听夫君的。”纪氏被小儿子这次生病吓着了,觉得大儿子自己管不来,还是交给丈夫去管吧。
“咱们家不仅要晨官儿得长好,就是暮哥儿和旻官儿也一样。婉容,不瞒你,我让琏儿读书的时候,是想把他当儿子养的,你懂吗?”
“夫君。”纪氏抓住林海的手,“夫君那时候?”
“我怕寿数不够,等不及儿子长大了。”
纪氏心里泛酸,涌起深深的怜悯。“夫君,老天会给你百年寿数的。”
“真有百年就好了。可你说琏儿对他们三兄弟能与和晏晏一样吗?”
纪氏笑的勉强,“他们兄弟与永琏没血亲,和晏晏自是不同。”
“对,得有血亲。当初为夫在江南谋回京师,只有荣国侯,不声不响地找了程荫助我,那是看在他妹妹份上。要是我父亲有庶出的兄弟,婉容说说,我们是不是有亲戚可走动、可互相臂助?”
“难怪老爷与贾家、程家这样亲近呢。”
“那是雪中送炭的情谊。还不就因为有血亲在里面。晨官儿,暮哥儿,旻官儿三人,他们是亲兄弟,要是他们长大了以后,能互助互利,岂不是比荣国侯与我亲近?!婉容再想想,咱们这三个儿子,都要养得好,得品行好、读书好、为人有担当、知进退。这样,才都能结到好亲家。婉容算算,以后会得到多少姻亲助力?”
林海沉默一会儿,“像张家,这样的转折亲,我都要费尽心力去维持。婉容懂吗?”
“夫君,妾身明白了一些。您是说要让他们三兄弟亲近?”
“是。让他们三人之间,就像他们与晏晏的亲近,是一样的。”林海走过去,拍拍纪氏的手,给她身后的靠垫提起来些,让纪氏靠着更舒服一点,又给她把被子往上拉拉。“婉容,你看晨官儿与晏晏亲呢吧?曼曼与晏晏也是这样。晨官儿是长子,以后林家由他继承,所以晨官儿要和晏晏学会怎么对待弟弟妹妹,怎么成为兄弟姐妹中的主心骨。”
“晨官儿有赖夫君教诲了,妾身惭愧。”
“晨官儿以后为夫来教,以后他和暮哥儿一起启蒙。旻官儿这里,婉容要多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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