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是个有内秀的,他早懂得藏拙, 比林晨只强一点点,比林旻远远不如。他事事跟在林晨后面, 大多是林晨怎么说, 他怎么跟着。可在秋闱的时候,他可不敢藏拙,一下子就考了前十名。
林海知道,春闱不出意外, 林暮会有个二甲的。
林晨在任何方面,要是放在别人家,绝对是个百分百的好孩子。学习认真、努力,先生教的任何学识, 都掌握的很扎实。可从他掉榜尾地中举后, 他意识到自己与林旻、林暮的差距, 更加努力。
林海常常开解他,二十岁以前中秀才,就可以了。像他这样十八岁中举,在江南也是凤毛麟角的。想二十岁之前,一次春闱就高中,更多的是撞运气的。嗯,当然,林旻那样的,不在不考虑范围。
“爹爹,我不想比三弟、四弟差太多。”
对这样的儿子,林海能说什么。幸好是十八岁了,才发现这样的事情。也幸好是林晨的心性正大光明,换个心眼小的孩子,弄不好就会变的心理扭曲,个性阴暗了。
张昭也喜欢林晨,这是个与自己秉性十分相近的孩子。他和张旭俩兄弟,没几天,就明白了林海的意思。更多的精力,都投注在林晨身上。
林海最心疼的就是林晨,最喜欢也是林晨——这是黛玉发现的。
“爹爹最偏唉的是二弟。为何啊?”黛玉曾问过,很早以前就这么问过。
“你二弟心性好。和他在一起,你有没有感觉到,天地都宽广了几分的?”
黛玉点头。
几个弟弟,她都喜欢。林暮与她最亲近,她最喜欢亲近的是林晨。和林晨在一起,时不时会莫名出现的那些哀愁,宛如秋日的薄霜,遇到艳阳,倾刻消融的无影无踪。
黛玉拿自己这样的感觉问父亲,林海笑着说:“女孩子啦,心思敏感,容易伤春悲春的。都是闲的。要是睁眼就让你去挑水推磨,能赖在床上多睡一会儿,都是奢望,就没空想了。”
挑水推磨,林海带这孩子们去庄子里干过,连生火做饭,野外找食,林海都带他们试过。所以黛玉对于自己的那些小伤感,遇到的时候,就去耍通鞭子,出一身透汗。累了,就不被情绪左右了。
如今,黛玉面对的就是伤春悲秋、泫然欲啼的林曼。
“妹妹,姐姐告诉你,可不能哭。你赶紧把眼泪憋回去,不然会坏了你以后的运道。”
可林曼的眼泪,在黛玉瞪眼以后,看着就要掉下来。
林曼的大丫鬟,丹青往窗外一瞥,说了句,“太太来了。”
林曼的眼泪,立即就收的回去。
这收放自如的眼泪,让黛玉开了眼界了。
“丹青,你过来。太太怎么委屈二姑娘了?”
丹青小步地挪到黛玉跟前。
“回大姑奶奶,太太没有委屈过我们姑娘。就是,就是,姑娘一听到太太来了,就不会哭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黛玉摇头不信。
“大姑奶奶,奴在我们姑娘跟前快十年了。奴一家子,明天都要陪姑娘去荣国府的。”
丹青的意思,黛玉明白。丹青不是因为怕太太,而说假话了。
这是自己遇到过的事情。
“妹妹,你以后在荣国府,可不能这样啦。这么无缘无故就哭,会惹得公公婆婆不喜欢的。哭多了,真有事的时候,没人会在乎你哭了。”
“姐,我也不想哭的。”林曼娇怯怯的,扯着黛玉的袖子撒娇。
“不想哭,你去打拳,画画。再不行你去庄子挑水推磨,怎么就改不了的。”
林曼哽住,爹爹是真的让她挑过水、推过磨的。
“你把琮哥儿哭烦了,他就不进你屋子了。”
黛玉这话,成功吓住林曼。
“姐,我不哭。我就是害怕,以后要去荣国府了。我想住在府里。”
“那你明天不嫁啦?”
“姐,可不可以让琮表哥,到我们府里住啊?”
“你说让琮哥儿入赘?你傻了吗?”黛玉伸指,点点林曼的额头。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不是入赘,就是过几天,就搬回来住。姐,你和爹爹、大舅舅说,好不好?”
“不好。府里没地方了。”
林曼瘪着嘴,“姐,哪里没地方,你的院子还留着呢。爹爹说,我的院子,也给我留着的。什么时候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几天。”
“曼曼,你听明白爹爹的话没有?想回来住,是回来住几天的。哪有嫁了人的媳妇,不在婆家伺候公公婆婆,照顾丈夫,就想着回娘家住的。”
黛玉有些着急,她今晚回娘家住,负有教导妹妹婚前那些的重任,可说了这么久了,发现妹妹,唉,她开始发愁。
“嬷嬷呢,都怎么教导你的?拉出去,打。”
“姐,姐,别,嬷嬷都教导过妹妹了,我就是那么一想而已。姐,不行就不行呗。”
好吧,黛玉认识自己妹妹的另一面了,道理——她都懂。她就是想哭哭滴滴地,先要点儿额外的、不合规矩的。要是不给她——也没啥,哼!
这么个秉性,琮哥儿喜欢的不得了的,他自己受着吧。
黛玉把丫鬟们都赶出去,和妹妹说起那些婚前必须看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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