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听到耳边,有细细的说话声音。一凝神,是太子在说话。
“太傅看今日,吴尚书是无缘无故地针对孤吗?吴家是二皇子的岳家,他若得势,孤和恩侯,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张太傅要不是走的慢,就得平地跌跤了。他趔趄了一下,站稳了,回头一看,身后并没有太子的身影。日光照在头顶,只有自己的短小影子,太子已经回去了。可他教导太子十几年,哪里会听错太子的声音呢?!
太子,这到底是……
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太傅心里画魂儿,决定找时间和亲家贾代善贾尚书,好好聊聊。至于劝吴尚书的事情,算了吧。恩侯是和太子绑到一起了,吴尚书这样针对太子,圣人要是对太子起了嫌疑,恩侯也吃亏的。
张家和贾家,谁都跑不掉。吴尚书致仕了好啊,吴家的人,以后得机会了,按倒一个算一个。
太子慢慢走回到屋里,在门口扭捏了一下,才蹭到圣人跟前。见圣人的御案,已经收拾整齐了。
太子红着脸,颇为不好意思地检讨自己。
“父皇,是儿臣不好,儿臣没注意。不,是儿臣的下盘,练的还不够稳。”
圣人的心啊,开始揪揪了,而且揪得挺难受的。
——吴尚书无礼推搡太子,太子还为他开脱,还拜托太傅劝他。太子这么仁善,吴尚书那厮还拿孔家说事儿。这是明目张胆地要构陷我儿,是和惠妃跑一条道的人啊。
哼,暗的不成了,改来明的了吗?
见圣人不吭声,太子就端来一盏茶,轻轻递给圣人。
“父皇,您也别为孔家难受,十个指头不一样长。外祖父过世多年,叔外祖父外放,在京里的表兄弟们,就是纨绔一点儿,也是富家子弟常态。”
贾代善跟着太子的意思,劝了圣人几句。
圣人接过太子递过来的茶盏,啜了一口,盖上茶盏,沉重地说:“老贾啊,幸好吴尚书说的是孔家,要是石家呢?”
“父皇,要是石家,您,您不会就信了、儿臣会罔顾国法、因私废公吧?”
太子脸上的那抹受伤表情,在圣人纠结的心上,像划下了深深的一刀。
“成贤,你是我儿子,父皇怎么会信外人的挑拨。这吴尚书和吴家的人,老贾,你记得提醒朕,以后掂量着用。哼,当家掌舵的人心坏了,能教导出心正的子弟吗?”
“是,圣人放心,臣会时刻记得的。”
接下来的午膳,圣人吃的很不痛快,草草地用了几口,就想撂筷子。
太子就劝道:“父皇,您多少再用点儿啊,一会还要去东宫抱嫡孙呢。”
“你怕父皇吃少了抱不动他?”
太子摇头,脸上的表情在说,就是这么回事啊。
圣人一想到嫡孙,心里的不痛快就散了大半,端起碗,又吃了一些。
“老贾啊,走,和我一道去东宫,去看看我孙子去。”
贾代善笑笑,“圣人,你等臣吃饱的。臣怕力气不足,抱不起皇太孙呢。”
太子立即撂了筷子,站起来对贾代善说:“荣国公,孤敬你是父皇心腹忠臣。这皇太孙,还请以后千万、千万莫提了。”
贾代善尴尬,“太子,圣人,臣……”
“老贾,坐下,都坐下吃饭。明允,你就是自己小心,也别吓唬荣国公。朕这个嫡孙,是嫡长皇孙,就是皇太孙的。等他大些,出过痘了,就可以册封。”
贾代善好像松了一口气,接着拿起筷子了。
太子不好意思了,“荣国公,你莫怪孤着急啊。”
贾代善不以为意地笑,“圣人,臣看着太子出生,看着您教导太子,看着他长大,这孩子就是太拘礼了。”
“是啊,”圣人就喜欢贾代善,一直是和自己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做派。
“臣是在军营呆久了,变成粗人了。以前陪圣人您读书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恩侯回来,是不是也像了臣现在了。”
“恩侯也是个好孩子,像你也没什么不好的。看恩侯和成贤,就像看到我俩年轻的时候啊。”
贾代善吃的多,也吃的快,“老贾,你慢点吃,细嚼慢咽,对身体好。”
“好,听圣人的。臣这是学好十年,学坏三天。在北边呆了十年,这坏习惯就改不掉了。”
吃了饭,仨人也不歇晌了,径直就去东宫看嫡皇孙。
太子请圣人和贾代善在正殿坐了,自己回去后面抱孩子。
才出生一天的小人儿,已经不那么红了。小人儿软软地贴着太子的胳膊,全心地依赖着抱着他的人。太子把熟睡的小人儿,递给圣人抱着。又小心翼翼地掀开遮盖的包被,给荣国公看孩子。
荣国公就着圣人的手,一边看一边说:“皇太孙长的好,这额头像足了圣人了。”
太子在心里给荣国公画了大叉——什么眼神儿!呃?!
“头发也密实,这也像圣人。”
太子心里的小人,要踢这个马屁精了。
贾代善犹不自觉,“这孩子手指蛮长的,一看以后就会是高个、大手啊。像圣人,手大掌乾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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