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卷子的贡士, 在张士珍的提醒下,一个个收回了目光,开始看着卷子上的提示,构思自己的策论。
还是发傻的发呆的多。
群臣和贡士出现这样的状态,圣人父子已经预料到了,还叮嘱了跟着上朝的梁九不许提醒众人失仪,他父子二人就想看看,最后谁能先回过神来。
果不出所料啊,真的还是张太傅先回过神。
小半个时辰以后,所有的考生都开始低头作答了,圣人起身,悄悄离开,太子也跟着圣人走了。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大殿里除了监考的御史,其余的朝臣,那是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了。这么些人都是有公务在身的,没谁能在太和殿监考一整天的。
养心殿里,圣人缓缓坐下,看着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的阁臣,慢悠悠说道:“你们有什么话,就问吧。”
张英作为首辅先开口问道:“圣人,今年这殿试的策论题目是要限制土地兼并吗?”
张英开口就问到关键处。
“是。”
土地兼并是历朝历代发展到中期,就不可避免出现的事情了。到了末期,士绅对土地的兼并,导致大批的自耕农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成为流民……
在座的阁臣,都明白圣人的意思了。
贾代善忧心忡忡地说:“可这要抑制土地兼并,是非同一般之事,搞不好怕是会……”
圣人盯着他看:“怕是会什么?荣国公,怕谁造反吗?”
贾代善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圣人跟前。
“圣人,若是有人反对抑制土地兼并造反,臣贾代善请命率兵平叛。”
卖糕的,太子在心里给贾代善点个赞,这荣国公太会抓紧时机,向圣人表白自己的忠心了。
圣人示意梁九扶起荣国公,温和地说:“朕也怕,怕的就是你们这些阁臣,不肯带头遵守朝廷法令啊。张太傅,你名下有多少土地?”
张太傅一愣,“回圣人,老臣不管家事,待老臣回府核实,若超过朝廷的免税额度,必将补足差额的税收。”
太子插话道:“太傅,而今重点不是要拥有超出免税额度土地的朝臣们补交赋税,父皇的意思,是想要阁臣制定出如何才能抑制住土地兼并势头的律法,查出隐田隐户。最重要的是尽快制定出一个持有土地的限额数目,超出的部分,将被课以重税,不说令土地兼并者在超出的田亩上颗粒无收甚至倒贴吧,也要达到使其对超额拥有田亩望而生畏的程度。”
张英听了太子的话,开始在心里叹息,自己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得罪天下的士绅了。可不如此,就要立即见罪与圣人和太子,能全身而退、去职还家,都可能是奢望了,子孙更会被连累得再无翻身之地。自己还是贪婪了啊,要是在长子去御史台的时候就提出致仕……唉,老了老了,舍不得首辅的权位,才遭遇今日这身败名裂的危机。唉!
“圣人,太子殿下,此事突兀,老臣也不能在片刻间想到应对之法,不如容阁臣们一起协商几日,而后制定出一个适当的可行的律法初稿?”
“好,就如此。三日后再议论。”
张英领头辞行,众人行礼告退。
阁臣都退出了养心殿,圣人捧着茶盏,思绪漂浮。太子看圣人如此,干脆批起折子来。
午膳后,圣人破例去东宫去看爱孙。小乳猪正欢实地闹腾呢,在几个奶娘和大丫鬟的怀里换来换去地扭着,石氏看着儿子折腾,知道他玩累了也就去睡了。
三德子轻巧地跑进来,略扫一眼石氏屋里的情况,喜笑颜开。
“回太子妃娘娘,圣人和太子爷过来看皇太孙,就要到正殿了。”
石氏一听,赶紧把小乳猪包好,抱着往正殿去。
圣人见了爱孙,上午的烦恼,就抛去一边了。太子接过孩子,指着圣人教小乳猪叫皇祖父。
圣人抱过朝他伸手的孩子,“小乳猪啊,来,跟皇祖父说祖。”
“猪。”
圣人笑,“你是叫自己吗?”
小乳猪笑眯眯地去摸圣人的鼻子,太子赶紧拉下他的手,石氏在一边嗔怪地瞥了太子一眼,怪太子和孩子玩什么猪八戒推鼻子。
圣人抱着孙子转了个身子,躲开太子对小乳猪的限制。小人笑得哈喇子都淌下来了,推着圣人的鼻子,兴奋地大喊“猪”,“猪”。
太子转身冲石氏微不可查地耸肩,讨好地笑笑。
玩了一会儿,小乳猪开始打蔫点头了,太子接过快睡着的小乳猪,石氏上前包好孩子,和圣人、太子告辞,带着小乳猪的奶娘等人,往后面去了。
“他白天睡觉谁抱、谁哄都成,要是到晚上了,儿臣不回来,他就一直哼唧这不肯睡。”
“是个聪明的。让石氏看紧了。”
“是,父皇。”
经了天花一事儿,不用圣人和太子说,石氏更是把小乳猪揽在身边,不离眼珠地看着。石老夫人还特意为此事进宫教导女儿。
“你以为只有后殿那俩个,才会出手害皇太孙吗?我看你是进宫以后变傻了。谁家的姨娘不为自己的儿子打算?那个庶女,不盼着府里只有她同胞的兄弟能站住?那几个公主,谁没有个同胞的亲兄弟?她们拿进来的东西,你不赶紧都处理了,还敢往库房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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