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秀才是必须要考的。
可一个秀才干一辈子,要是能谋个七品的实职县官,都是登天一般的难事儿。
摆在史氏面前的,还有恩荫这条路,但是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如果没能力,恩荫的是什么品级,一辈子也就是什么品级了。
“老爷,妾身也没想到政儿在读书上面会不开窍。”史氏决定对丈夫实话实说,到现在这地步了,再虚泛地夸儿子聪明,是没什么好处的。
“妾身也是看政儿比东府的敬儿聪明,才想让他科举的。如今为他谋划一下,好过他二十年以后,没了依靠。”
贾代善叹气,妻子对小儿子的种种打算也是慈母心肠。
“史氏,赦儿能去给太子伴读,是因为他是国公的儿子。瑚儿以后能不能给太孙伴读,还要看圣人怎么想。这次跟随圣人去西征的将军,说不准就有谁立下了不世功勋……若为夫依旧执掌京营、继续做兵部尚书,让次子所出的孙子给其它皇孙伴读,意味着圣人在暗示朝臣,他要换太孙了。”
史氏愣住了,她真不明白这里的条条道道的。
“皇太孙才一周半,这么小的孩子,会有什么不好吗?史氏,你以后莫再为政儿攀附皇家做打算了。他不开窍,若勉强进官场去图谋实权,就是个“死”字等着他呢。”
史氏知道伴君如伴虎,可她没法把这话与小儿子联系起来。
“史氏,现在中了进士,也不像头些年立即就能谋到实职了。”贾代善把春天的翰林院培训考试说给史氏,“你看政儿,让他去自家的庄子收租,他能被农户糊弄。他要是做县官了,那些刁民,能不糊弄他?你说他是懂修水利?还是懂稼穑?缉盗、断案、赋税,差了一点儿,吏部的考核都不会通过的。”
史氏愣愣地看丈夫,她知道春天里翰林学士外放前考试,有一半的人没通过。她往来的勋贵人家,还在春宴的时候,把这事儿当笑话讲。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小儿子也要通过这样的考试了,才能做官。
贾代善看着史氏备受打击的模样,心里不忍。
“若他真的不开窍,以后还有恩荫的路子,弄个虚职混着,他这辈子也不会做白衣百姓的。至于孙子,或是跟着外家学文,或是跟着赦儿习武,以后都有出路。你不用为他在做打算的。俗话说前二十年靠父母,中间二十年靠自己。所以这老二,现在是到了要靠自己的时候。”
史氏双手交互攥紧,眼泪慢慢浮现,自己心爱的次子已经过了二十岁了,这以后就要他靠自己了?爱子文不成武不就,丈夫而今是在怪罪自己当初不让次子习武?
“夫君,”史氏的眼泪随着话语滚落,“是妾身不让他习武的,如今他这样,也是妾身的错。您看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以后就是个小官啊。”
史氏的话说白了就是,我是你老婆,当初决定这事的时候,你也同意了。现在发现是决定失误了,喏,你做丈夫的,得收拾烂摊子了。
即使史氏不这样说,贾代善也一直在为次子筹谋未来的。
“政儿现在跟着他岳父读书,我平日里得空也把他叫到身边带着,他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开窍了。这几年让他努力考个秀才,若他三十岁能中举,无论是谋实职还是恩荫,以后还是有大前程的。”
史氏就哽住了,叫自己怎么和丈夫说,儿子中举的可能很低微呢?她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还有什么比知道爱子以后没可能有远大的前程,更让当娘的心伤了。
“你也不用为他这般,人的命数,是生来就有的。或许他是大器晚成呢!”
贾代善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在心里猜测,是不是次子的岳家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了次子中举无望,不然史氏不该这样伤心啊。
史氏可不知道自己的几滴眼泪,就让丈夫猜到了真相了。
“他如今有妻有子,正该是学着他挑起一家担子的时候。他能走到多高,他妻儿就享受多少。就是你的那几个侄子,难道老二、老三不是在西北搏命吗?政儿能安安稳稳地在京城读书,他岳父是翰林学士,亲自教导他。若是这样他以后还不能出息,也不是你我当爹娘的,没给他尽到谋划了。”
史氏知道丈夫不耐烦看别人哭,如今肯这么和自己说这些,已经是很破例了。算了,一切等儿子中了秀才再说吧。
贾政的日子过的百日如一、水波不兴。就是妻子怀孕的好消息,他也没能高兴起来。因为岳父今晚给他加了功课,唉,得熬夜才能做完了。
岳父每天去翰林院当差前,他就得到岳父的府上;岳父下差回来,第一件事是问他,布置的课业完成没有。晚膳后,就是先检查他的课业,给他讲解,再留下第二日的功课,然后他才能回荣国府。
今儿更是加多了一篇策论,明早要交。而且岳父特意点了几本书,让小舅子这段时间每天监督他背书。
贾政有些后悔,早知道考个秀才都这么难,还不如从小就去练武了呢。可如今大舅哥已经是进士了,小舅子比自己小了五岁呢,也有了秀才的功名,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只能好好为明年的童生试卖力苦读。
从太子妃确定了再度有孕,太子就叮嘱石氏,不要再追着小乳猪跑了。他问莫九要了两个有武功的内侍,每天跟着皇太孙、徒丕在东宫的花园子溜,徒丌到底是身底子差了些,天凉以后不敢再放他在花园里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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