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早习惯父皇时不时就这样奉承皇祖父了。
太上心里舒服了一点,觉得这事儿可以练练孙子。就看向太子说:“长泰,南安郡王府的事儿,要是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理?”
咣当一个大雷,砸得太子有点发晕,他现在就在纠结这事儿呢!
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
“皇祖父,孙儿认为父皇徇私,给荣国府和保龄侯府的处罚太轻了。要是南安郡王府提出比照荣国府来处理呢?”
圣人端着茶盏,闲闲地撇着浮沫,慢悠悠地笑着对太子说:“可以啊。让南安郡王勒死他的亲娘老太妃,然后焚化了。但前提可是要退回去所有的利钱、不收本钱、还没惹出人命啊。要是有穷苦人家,为了还利钱,卖儿卖女了,他们得负责把人赎回来。”
“这……”
这好像也太难了啊!放印子钱就是图赚利钱啊。让父皇这么一说,不仅得不到利钱了,还得添了本钱进去。还要南安郡王先勒死自己的亲娘?
他看向太上皇,太上皇垂目看不出来表情。再看父皇,父皇是一幅好整以暇的悠然模样。
圣人看着太子纠结的小模样,心里好笑,淡然地追问他一句。
“长泰,你认为在王府和老太妃之间,南安郡王会选择谁?”
太子咬唇沉思一会儿,难以替南安郡王选择。
“皇祖父?”他向太上求救。
太上垂目喝茶,装作没听见孙子的求救。
“父皇,”太子见太上皇不肯帮忙,依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回答:“南安郡王府放印子钱,要是儿臣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为了还朝廷的欠银。勒死老太妃,除了赔上一笔本钱,还不上欠银的事儿,还是在那儿没解决。所以南安郡王不会勒死老太妃,应该想别的法子,保住郡王府。”
“什么法子啊,长泰?”
太子低头苦思,挺好看的俊脸,不自觉地皱成了一团。
“长泰,摆在南安郡王面前的,不仅有朝廷的欠银要还呢。老太妃撺掇其他诰命、领头放印子钱的事儿,该怎么处罚呢?是你原想的按律例来,还是你要帮他想出个什么法子来?”
“父皇,儿臣觉得应该按律处罚。可按律处罚,又好像有点过了……”
“旺财,传旨,点齐两队御林军,护卫太子去南安郡王府。
太子惶惶地站起来。
“长泰,你去问问南安郡王,看他怎么选,好不好?”
圣人把太子忽悠走了,太上憋了许久,终于憋不住了仰天大笑。
“明允,明允,朕白为你担心几十年啊。”太上笑出了眼泪。
“父皇,您为儿子担心什么?”圣人递了帕子给太上拭泪。
“你小时候啊,和恩侯打成一团,有时候还真没少吃亏。可你还不让内侍帮忙,又不肯用太子的身份压他。朕要给你换伴读,你也不肯。你嫌弃那些见了你就唯唯诺诺的孩子。父皇那时候就开始担心你,担心你不会用皇权,连对内侍宫人也都舍不得斥责,太心软了。后来,”
太上闭嘴,觉得不能提儿子打死内侍的事情。他假模假样地喝口茶,才继续。
“后来,朕是真的担心你心软得扛不起国事啊。就想着趁着能动,先把西北平定了吧。让你做个仁慈的守成之君。看你今天教导长泰,明允,你比父皇舍得摔打儿子啊。”
圣人给太上的茶盏里,又添了一点儿滚水。
“父皇,您是又当爹又当娘地把儿子养大,自然舍不得摔打儿子了。您教导长泰这么多年了,以后遇上他能办的事情,儿子就让他去办。历练十年八年的,等他能扛起朝政了,儿子天天来给您煮水泡茶。”
“你还不到四十岁呢,早着呢。别现在就存禅位的主意。朕可是做了快四十年的帝王。”
“父皇,儿子要与您做一样久的帝王,长泰就失去锐气了。最多等到长泰三十岁。”
“折中,三十五岁。”
“好,听父皇的。”
太上觉得圣人有懈怠朝政的倾向了。
“明允啊,安南那边还有战事呢,你怎么也得把西南都平定了,才能让长泰监理朝政吧?”
“安南那边,还真得个三五年。父皇,陈氏的人是一个不能留的,阮氏一族也是不能留。安南反反复复的,就是朕既往对他们太心软了。”
你还太心软了?太上真的不认同这说法。
圣人看出太上心中所想,“父皇,儿子总认为陈氏、阮氏一族等人,是在唐的时候,从这片土地迁移过去的,下意识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臣民看。可是他们在内心里,是早就不认同自己是这片土地的后裔了。哼!这样的人,朕就不该存有什么血浓于水的想法。如今湖广等地的人口繁衍,又到了可以向外移民的程度了,正好填补他们倒出来的地儿。”
“你想怎么做?”
“和其它地方做法一样呗。海陆一起,火器开路、移民、蚕食,安南以后同湖广一样,就是大景的一部分。”
太上对上这样的儿子,只能说好。
“你心里有章程就好。长泰比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多了一个犹豫、瞻前顾后的毛病。唉,储君啊。太有主意了,怕他刚愎自用。像你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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