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是天天地赖在贾母的正院里,这么大的男孩子,最是崇仰“厉害”人物的时期。他三岁以后,跟着贾代善一起读书, 五岁的时候开始习武。没多久,贾赦戍边回来,他对贾赦这个父亲是陌生的,但有张氏这个母亲在,父子俩还是慢慢熟稔起来。
随着贾赦加入祖孙二人的习武行列,贾瑚发现父亲比祖父厉害多了。练完同一套枪法,祖父会比父亲吃力,也没有父亲练的有气魄。
父亲取代了祖父,成为贾瑚心目中最敬仰的人物。
后来,等贾代善赖着搬回正房住了以后,贾瑚就高高兴兴地回去东院住了。可张氏怀孕了,就没多余精力可花在贾瑚身上,贾代善就在前面给孙子开了院子。贾瑚每天早晨过宁府读书前,会去东院给母亲请安。晚上下学就回到祖母的正院,给祖母请安后,然后与母亲一道回去东院吃饭。
有时候贾赦回来的早,一家三口就一起回他们的东院吃饭。
前段时间,贾代善与贾赦忙着圣人的南下安排,父子俩都不在家,贾瑚是个乖孩子,自觉地早晚去校场练武,然后天天能遇到祖母。他看祖母反反复复只练习那一套剑法,贾瑚看得都记下来大半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祖母能一下子就夺了父亲的长/枪,然后就将没开刃的长剑点到了父亲的喉头。
再来,再来几次,都是这样的。
于是祖母就顺利取代了父亲,成为贾瑚心里最敬仰的人了。
贾珠比贾瑚小了两岁多,每天是跟在贾瑚的后面,仿佛跟屁虫一般。他听了贾瑚眉飞色舞地讲祖母怎么厉害后,把心里的英雄人物跟着贾瑚也改了,每天也跟着贾瑚赖在祖母的房里,磨着要跟祖母学武功。
贾政经了妻子的发问,也想知道儿子在母亲院子里做什么。他特意搁下书本,提早去正院请安。一进院子就见侄儿和儿子,在正屋窗子下面的回廊蹲马步,嘴里还背着功课呢。贾政立即就觉得脊背发紧,想起自己和贾赦抄账本的时候,他也时不时被罚蹲着马步抄写的往事。他刚想退出院子,却来不及了。
俩孩子都发现他了。
贾政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却见贾母站在窗里,在听俩孙子背书呢。
“母亲,儿子给你请安。今儿一切可好?”贾政硬着头皮,尽力装出若无其事。
“好。都好。”贾母笑眯眯地看着贾政,“老二啊,你来的正好,你到廊下和他俩一起蹲马步,仔细听那俩小的背书。”
贾政的脸苦得跟生嚼了黄连。
要是和贾赦一起抄帐的时候,因斗嘴挨罚,没办法蹲马步也就算了。可是今儿做错什么了,要和侄子、儿子一起蹲着马步背《孝经》?好,母亲说要蹲就蹲,背诵《孝经》也是应该的。
贾珠从启蒙,就跟在贾瑚的身后,已经蹲了有些日子了。而贾瑚,贾代善给打的根基是很稳的。蹲马步对他来说是每日的必修课。贾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小时候就因为吃不得蹲马步的苦,才放弃了学武的。但是现下在侄子和儿子面前不能认怂啊。
他捏着鼻子蹲马步,幸好有去年抄帐时候,打下的一点儿功底。
王氏昨儿和丈夫说了贾珠的事情,贾政吩咐她带女儿早点去正院。她今儿也不等贾政下学一起了,先带着女儿过来正院。
哎呀,我的老天啊,丈夫歪歪扭扭地撅着蹲着马步,王氏看得觉得辣眼睛。这是武勋后人吗?
丈夫的姿势和儿子、侄子在一起简直无法比对,难看的要死,惨不忍睹。
她后悔带女儿找来婆母这里了。
王氏牵着女儿将到廊下的时候,发现丈夫在和俩孩子背书。屋子里走出来一丫鬟,对她福身行礼,“二奶奶,太太让您和姑娘进屋,莫扰了二爷带哥儿们读书。”
王氏也不敢与贾政打招呼了,只冲他略略一蹲身子,牵着女儿快步进屋去了。
请安后,元春乖巧地依偎在母亲的身前。
王氏斟酌着试探地问:“母亲,二爷他……”
“他无事,陪着那俩小的背书呢。”
贾母说的云淡风轻。
王氏的心里就是沉重万分了,婆母一定是生气了,不然不会罚丈夫的 。
不仅是她一个人这么想的,就是稍后知道消息的张氏,还有后来知道这事儿的贾赦,也都是这么想的。
休沐日,贾瑚晨练后,去东院给母亲请安。他今儿非常开心,因为他和珠儿的功课做得好,练武也认真,祖母昨晚留了他和珠儿在暖阁睡觉,比他自己在前院睡觉好太多了。祖母还应了他,如果他和珠儿继续每天这样,下个休沐日,还可以在祖母的暖阁睡一晚的。
踏进东院,贾瑚的心就提溜起来。他怕母亲还在哭。母亲放脚,前几日痛得日夜哭啼。他不明白好好地为什么要把脚裹的变形,然后再放。他不敢问哭泣的母亲,偷偷问自己的奶嬷嬷。
奶嬷嬷说小男孩不许问这些话,不然睡觉会丢了小**的。
吓得他每天早晨起来,就先检查自己一番。
母亲脸色好多了,出乎他的意料,父亲居然也在。
贾瑚上前给父母亲请安,然后问贾赦道:“父亲回来了,今儿怎么没见父亲去校场练枪?”
贾赦看着儿子仰着脸,纯真的目光不含其它杂念,但他心里一万个想堵住儿子的嘴,永远不提校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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