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捧着单子去与郡王商议。
“王爷,这荣国府的聘礼太重了, 咱们是商量荣国府减一点儿呢,还是给女儿的嫁妆加一些?”
“与荣国府商量减少聘礼,那不是说王府嫁不起女儿吗?这么丢人的事情, ”郡王果断拒绝,“还是把女儿的嫁妆, 照着聘礼,再添上一些。”
“听王爷的。”王妃满意了。虽然嫡长子请立世子被驳了回来,等太子登基了,有亲家贾赦在, 让王爷再上一次折子呗
王妃高兴地又给自己闺女添了一些嫁妆。老太妃看着荣国府的聘礼单子,又开了自己的私库,也添了不少。
然后对孙女说:“荣国府器重你,你过去以后要跟着你祖婆婆好好学,家家户户行事章法不同,不懂的就去问。”
老太妃和儿媳准备好嫁妆,还得准备给女儿行及笄礼。婆媳二人忙得不可开交,算着日子,把及笄礼安排在二月初六。
婚期、聘礼、嫁妆这些,俩府议好了,荣国府照着聘礼单子将聘礼抬过去。再就是等到吉日,迎亲这最后步骤了。
每年的大年初一,圣人都要按着惯例,举行“开笔仪式”,然后是六部九卿的重臣和宗室的亲王,簇拥圣人到乾清宫东侧的奉先殿,举行隆重的祭拜仪式,之后圣人再领着这些重臣回到太和殿。
大年初一的大朝会是很不同的,凡事能爬起来的五品以上官员,都会参加。人太多了,品级低的官员,常常要站到太和殿的广场上。
辰正的时候,钦天监宣布时辰到了,午门就会击鼓鸣钟,鞭炮齐鸣,庆祝新的一年开始。圣人在百官的跪拜中,登上太和殿的宝座,有固定的礼官宣读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然后文武百官行三叩九拜大礼,圣人对满朝的文武大臣们,略说几句新年祝福,就是丰盛的新年宴席了。
年年如此的事情,只是今年圣人的新年贺词变了,直接就是一道禅位诏书。禅位给太子。
下面跪着的群臣都懵了,谁都不知道圣人为什么突然想起禅位了。个个仰着脖子,张着嘴,不顾礼仪地抬头去看圣人。但看圣人表情平静,不像是患了失心疯啊。而此前陪着圣人去奉先殿祭祖的那些六部九卿的重臣和宗室的亲王,见过圣人刚才平静地祭祖,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所以这些重臣也是懵懂,同样都以震惊的表情仰视着圣人。
唯有太子死命地低着头。他心情激荡,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不要失态,双手紧扣地砖,可滚烫的眼泪,还是一串串地滴落下来。等礼官读完圣人禅位旨意后,他仰头,泪流满脸的样子,突兀地暴露在圣人眼前。
太子向着圣人哽咽着、难成语句:“父皇,儿臣……”
更傻的是跟随几个皇子的臣子们。他们对太子围追堵截了几年,眼看胜利在望,就要把太子逼到失常、逼到死角了,圣人禅位了,太子绝地逢生了!
下面跪着的贾赦哽咽出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太难熬!要不是在太和殿,他要仰天大喊几句。他从出生就没有憋屈过,结果在父亲去世、自己起复后,尝到了既往三十年不曾遭遇的冷遇、蔑视……
原来见了他都要礼让他三分的那几个皇子们,都大模大样地等着他行礼。原来见了他慈爱有加的缮国公,也摆出顶头上司的架子,左一次右一次地刁难他、给他没脸,还越演越烈。就是胡枭,和自己是一样的兵部侍郎,因为手里握了半数的京营,也失去了往日的亲和……
太多太多了,贾赦心头眼前掠过太多不把他放在眼里、给他脸色看的人。清晰的第一个就是吏部的给事中张庆,招徕自己不成,就把自己妹夫“发配”去陇西。
最不能提的就是王子腾那王八蛋了。当初王家为了与荣国府联姻,求着把嫡长女嫁过来,就是没有爵位的老二也要嫁。没有自己父亲的提拔,他哪里有投靠皇子的资格。可这王八蛋投了皇子以后,立即就拿老二祭旗。
他居然狠得给亲妹夫下绊子……
贾赦越想越恨,他攥得拳头直响,耳边都是六部九卿和宗室亲王郡王,劝圣人三思的表忠心的虔诚话语。
哼!一个比一个会说。
纷杂的念头也涌上了贾赦的心,要是没有太子早与自己说过圣人要禅位,自己和太子能坚持下来吗?
要是没有母亲高瞻远瞩的劝导,自己和太子能熬过这十年的一道道沟壑吗?
现在内阁阁臣的每一句劝谏,劝谏圣人不要禅位的虔诚套话,听在贾赦的耳朵里,那就是在挥舞要凌迟自己和太子的钝刀。
太子在祈祷圣人不要收回禅位的旨意。贾赦跪在大典里,听着朝臣数不清的劝谏,紧张得头上冒汗。
总算等到有资格在大朝会说话的大臣、宗室,都表完了自己的忠心了。圣人让礼官喊群臣平身,自己离开御座,俯身把泪流满脸的太子搀扶起来。
“朕意已决,钦天监择吉日,礼部筹备禅位大典。”
然后,圣人携着太子转身离开太和殿,把仍然浑浑噩噩的群臣扔在太和殿。
圣人把太子带去乾清宫,他看着消瘦了不少、流泪不止的太子,叹息一声说道:“成贤,朕早几年前就说了要禅位与你的。”
太子接过内侍递来的帕子,捂在脸上,却发现自己平静不下来。他羞恼地把帕子扔给内侍,哭得不能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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