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顿顿,犹心存侥幸:“你大伯是太子伴读,这些年关系一直很好,万一太子就准了你大伯的求情呢。”
元春跟着哥哥们读书,见识还是有的。
她甚是为难地说:“母亲,虽说罪不及出嫁女,祖母把您留在这里的意思,也是想保全您。但也是怕您回府了,别的牵涉了谋逆的人家,找到咱们家转着弯儿地请您让大伯求情,沾惹了麻烦的。”
自己一家人最近都留在荣国府,祖母对父亲交代过任何要求情的话,都不能接。不能收任何人的一张纸一文钱,不然就会把荣国府牵扯进谋逆里去。
王氏知道女儿说的有道理。她压下内心的忐忑,语重心长、满怀期冀对女儿说:“元春,等太子登基了,你大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位置,与你祖父在世的时候相仿。他若是想给谁在新圣人跟前求求情,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元春摇头,“母亲,那一句话干系大着呢,弄不好会把荣国府赔进去。大伯要是不拿到重过荣国府的好处,是不会在太子跟前求情的。您说是?大伯缺什么,什么能打动大伯,让大伯在太子跟前开口?”
王氏黯然,王家被抄,还有什么能拿出来给与荣恩侯的呢?自家这点子东西,荣恩侯是不会放在眼里的。除了那个酒,是荣恩侯没有的,可那是珠儿以及子子孙孙立身的依靠。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拿什么能打动贾赦,难道娘家以后就断了香火,再没有一个人了吗?
她突然想到嫁到金陵薛家的妹妹。婆母是想保住自己的,不知道薛家会不会打了别的主意。如今是能保得住一个是一个了。
“元春,你小姨嫁去金陵薛家,如今她身怀六甲,也不知道薛家会怎么待你小姨。你与你祖母说说,能不能请她派人给薛家送个信,或者接了你小姨上京城?”
元春点点头,觉得母亲这想法是可取的,祖母应该能同意,就说道:“母亲,您放心,女儿这就去找祖母说情,应该可以的。”
元春问明贾母尚未安寝,走到贾母睡觉的里间,挨着在床上准备歇下的贾母亲昵地坐下,大大方方地把金陵薛家的小姨之事说了。
“祖母,母亲担心嫁去薛家的小姨,想给薛家送信,或接小姨到京城来。”
贾母点点头,“荣国府出面,薛家应该会留你小姨一命的。让你母亲写信,祖母这里再收拾一点儿东西送过去。就是运河尚冻着,得派人骑马过去了。唔,明早就走。”
元春起身给贾母行礼,“谢谢祖母。”
王氏听说婆母允了,还准备派人骑马过去,心里明白是怕朝廷的人风声赶到了前面。她一边流泪,一边听女儿肺腑丫鬟磨墨、铺纸张。待她拿起笔来,千言万语的,一时竟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了。
还是元春看不过了,提笔替母亲写了一封信。
“母亲,您看这样可好?”
王氏接过信仔细看了,搂着女儿,眼泪一滴滴地滴落在元春的发顶。嘴里还赞道:“好,好,好。”提笔在后面注明是女儿代替自己写的信,签上自己名字,盖上印戳。
“乖女儿,你快去睡,明天还要去读书呢。”
“母亲您也早些安歇,小姨以后还要指不定要靠您呢。”
王氏点头,打发元春去睡了。
周瑞家的看时辰差不多了,劝王氏,“二太太,您也该睡了。明儿一早的的早些去谢谢老太太的。”
王氏点头,复又皱眉说:“你一会儿回家,让周瑞明儿一早过来这边。得让他跟着荣国府去金陵的人一块走。等到了金陵去下王家老宅,要是可能,把我侄儿侄女接出来。多少也能给王家留个后才好。”
周瑞家的点头应了,回家去了。她一边走一边盘算,丈夫过去最好了,自家还有兄弟姐妹,众多亲戚在王家老宅呢。王家获罪,官府还不得把自己的亲戚都重新发卖了啊。丈夫过去,要是能把亲戚都买下来,哪怕到京里太太不留,转卖去京里其他人家,也比被卖去天南海北,再不能见面好。最好太太能留下亲戚们,那可比不知下一家主人是何等秉性,慢慢熬资历要好多了。
第二日一早,贾母叫了林之孝到荣庆堂,把事情说了。林之孝这人话少,但是个心里明白事儿的人。他知道轻重,立即就说:“老太太放心,小的会尽快赶到金陵的。”
“好,你去和挑两个身手好、性子敦厚的,陪你一起骑马过去。路上不要耽搁了。”
王氏见贾母安排好了,站起来对贾母说:“老太太,媳妇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二房的管家周瑞跟着一起去金陵?”
贾母犹豫一下,“老二家的,你可不能再生事端。否则荣国府就不留你了。”
王氏心里一沉,点头说道:“是。老太太媳妇晓得,不会让周瑞惹是生非的。”
“既如此,就带上周瑞。林之孝,你一路可要稳住,别与人争执,早去早回。”
林之孝赶紧应了,二刻钟左右就带着俩护卫,还有周瑞离府奔金陵而去。
不说一行四人路上的艰辛,哪个心里都知道,要是落在朝廷的后面,薛家不留小王氏就白跑一趟了。四个汉子,也顾不得辛苦,晓行夜宿,披星戴月,一路到了驿站就拿荣国府的名帖换马,总算是进到金陵的时候,没发现金陵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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