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一个闲汉笑着对宁采臣碰了杯,一口饮尽之后不说话,表情上却好像是在说“看,又是一个蠢货。”
拂晓之时,公鸡首鸣。宁采臣背着包袱入了黑山,一路上不留恋美景,不采食果实。虽说有看见一两个樵夫,但是也不会多说话。
眼看着太阳落山还没有走出黑山,宁采臣略有些焦急。他本是书生,脚程自然没有那些樵夫或者老农来得快。要在黑山中过夜,却没有一个猎人的房子。宁采臣努力再走了一段路,却看到山中有个寺庙。
寺庙虽说佛像庄严,但是僧舍却已经落了不少灰尘。宁采臣犹豫了一下,既然是寺庙,有佛像保佑那也是安全的。正在踌躇的时候,宁采臣见到一个同样背着背囊,腰间别着一把剑的书生。
那书生看到宁采臣也像是吃了一惊,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宁采臣连忙先行了一个礼:“在下宁采臣,天色已晚,不知兄台可否一同在这寺庙借宿一晚?”
书生皱了皱眉头,很是迟疑地点了一下头才报上了名号:“我姓燕,叫燕赤霞。”
宁采臣想要和对方说话却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只好一个人先住在一间僧舍里面。入夜之后黑山好似活了一样,有着虫鸣,还似乎有了一点狼嚎。宁采臣有些睡不着,看着窗外月光如水一般照射下来,不由得想起前人那篇十分著名文章。一时心痒,就想着怀古一番。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今日得见,古人诚不欺我。”宁采臣赞了一声,本来他略有些认床,现在月色这么好,更加睡不着了。穿好衣裳刚想下床,宁采臣便听到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进来。”
本来以为同住书生是同道,自己也当了一回张怀民,结果却是成了楚襄王?宁采臣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只不过心中也警惕了起来。这里是寺庙,又怎么会有女人?
聂小倩畏缩了一下,她本来不愿意来的,但是因为一开始去见了那位娘娘,不小心被旁的女鬼抓住了错处,这次是不得不来。要知道这位书生也就算了,他旁边那位书生可不是什么书生,身上隐隐有着道家的味道,八成是个道士。
想到这里聂小倩突然有些大胆,若是要走,她除了阿优之外还有鬼想要带走。别的那些自以为在“修炼”的女鬼她不敢接触,现在这位书生眼神清明,应该能够拉拢。而让这书生告知道士,肯定效果比自己出现好上几倍,这样那位娘娘也应该能够有所谋划了。
想到这里,聂小清丽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手上一番动作之后用灰尘在空中凝成了一个字之后挥手弄散。看到那书生的眼神变化,聂小倩深吸一口气,把声音捏成娇滴滴的样子,表情却是庄重而带着一丝嫌弃。
要不是这位书生身上有着读书人的正气,她也不想就这么拜托对方,一走了之得了。
宁采臣看到那个“装”字,除了深吸一口气之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面前这位姑娘一直隐在暗处,虽说能看到她那张清丽的脸,但那个“装”字……又代表着什么?
听着对方“月色太好无法入睡”,再看到她一脸嫌弃,宁采臣差点就笑了出来。虽说依旧猜不到对方的意思,宁采臣依旧凭着自己的心意呵斥了对方。聂小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然后再给了宁采臣一个“留”和一个“冤”字,还伸手揉了揉脸,才做出一番害怕而羞愧的表情退了出去。
这也太过于古怪了一些,宁采臣思索着那几个字,他并不认为对方是为了让自己给她伸冤什么的,更有可能是别的原因。看着聂小倩离去的背影,借着月光明亮宁采臣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身体往后一仰瞳孔缩小,突然就明白了原因。
这个女人没有影子,她是鬼。
第二天鸡叫头遍的时候宁采臣醒了。虽然说他很怀疑一个女鬼的冤情,但是却觉得有些趣味。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迂腐的人,鬼神一说随是不信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要回家,然而他也不会见到冤情便见死不救……不对那女鬼已经死了。
自己在思考的时候就看到旁边的门也开了。那叫燕赤霞的书生看到自己似乎惊讶了一下,宁采臣不明白他在惊讶什么,但是很是镇定地打了个招呼。
“看来,你也不是一般人。”燕赤霞点点头,行了个礼之后分出了自己一点干粮:“就是你倒是忍得住?”
“什么忍得住?”宁采臣心里已经有些底,对着一面之缘的人他也只能装傻。燕赤霞似乎有些嘲讽地笑,但是也不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反而看着门口:“若是有意,何不相见?”
“怕你们惊讶咯。”
宁采臣惊讶地站了起来,并不是他对女子有什么看法,而是在深山之中居然有独行的女子,若不是和昨晚那个女子一样是鬼的话,难道是妖?
琵琶抱着推开寺门,等到看清院子里的一个书生一个装作书生的道士之后才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啊。”
“哼,你这老怪,居然也敢只身前来?”
“你弄得死我,二郎都要和你称兄道弟了。”琵琶哼了一声,把绿水一收手指一弹,席地坐下对着宁采臣仔细看了一下,脸上多了点笑:“你这书生,倒也是个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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