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秦珩身上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却也成功推迟了他归家的日期。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的小尾巴已经捉不住地飞走了,夏季的末尾又半个秋季,就成功在路上度过了。北方的秋来得早,八月旬就开始泛起丝丝凉意,再加上几场秋雨刮过,温度立刻就降下来了。
当他踏入京城的地界,已经是将要深秋了,不巧刚刚下过一场秋雨,雨倒是不大,只不过淅淅沥沥的直到秦珩拐进家门前的那条街时还没完,细雨斜丝打在脸上和衣服上,带来湿冷的黏腻,堆积的水珠顺着脸颊淌进脖子里,再遭遇冷风一吹,让秦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街道两边比起走时萧瑟了许多,寒风卷起了他的衣角,早些时候在白云城做的衣服太过轻-薄,根本不适合这个略微寒冷的季节。
离了人了,才惊觉自己的自理能力是有多差,之前跟楚留香或者陆小凤在一起时,总会有人悄无声息地就将要准备的准备好,要带的东西带好,以至于他根本就察觉不出这份体贴细心有多么难得。
直到他自己抓到的野兔,不生不熟地吃到了嘴里,直到他根本没有添置厚衣服的意识,被秋风吹的一个跟头,直到他住店不知行情,被黑心老板坑了不止两倍的价钱。
这才惊觉之前自己的安稳全都是有人在精心照顾的缘故。
思绪纷飞,秦珩根本拖不住自己思维的野马,他控制不住地想起跟他道别的楚留香,会疑惑他到底是去干什么,又有些不忿,因为他陡然意识到,如若不是楚留香自己交代,他根本就不清楚这人的来处,而让他心情烦闷的是——楚留香根本没有告诉他住在哪里,就连寻,秦珩都没有个地址去寻。
突然意识到,对于楚留香来说,他可能不是那么重要,或者说,没有那么放在心上。秦珩的眉头皱得死紧,也不知是跟谁较劲儿,他抬起脚,重重地踏在了青石板小路间小小的水坑。
然后被激起的水花溅了一裤角,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莞尔一笑,也不知在闹什么脾气,这会儿在他身上又看出了正值少年的感觉。
又往前跑了几步,家门口近在咫尺,秦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形象,细细秋雨没有把伞,虽然雨势不大,但架不住积少成多,这会儿他的身上湿漉漉的,水珠沿着鬓角滑落下颚,仿佛落泪,连成串的雨滴顺着他冰冷的指尖,随着走动摆动的掌甩得到处都是,只不过看不到落地,又融入了细细绵绵的秋雨,再加上他之前踩的那一脚,让他的裤脚湿漉漉的黏在脚踝上,顺着马靴将鞋面也淋的湿涝涝的样子。
“……”
秦珩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很好,他站在屋檐下,认真考虑了一下就这副尊荣回家的后果,会不会让他爹娘觉得他是远走受罪去了,这会儿受不了了,于是可怜巴巴的回家寻求庇护了。
光是这么想着,他都能想象得到他爹娘暴跳如雷的反应。
但是这样也能打消他爹娘因为他不打招呼就一路走去了地图的大南边儿的气?卖卖惨什么的,正当秦珩在衡量这件事的得失时,户部尚书家的大门毫无准备地打开,然后急匆匆将要进宫处理公务的秦嗣远,就与不远处可怜巴巴站在屋檐下的小可怜秦珩,他的宝贝儿子眼对眼,面了个正着。
秦嗣远的身后,是追着尚书大人出来,嘱咐他带伞的江湖侠女段灵萱,于是,就在这细雨靡靡,一家口再次对上了眼。
后来他爹他娘的态度秦珩根本不愿去想,他只记得他爹咆哮的大嗓门,还有他娘陡然冷下的脸,然后如他所愿的,看秦珩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两人又不可避免地心软了。
秦珩被提着耳朵进了家门之后,下人惊喜后也见到了他们家小公子的狼狈相,于是烧热水的烧热水,备干毛巾的备干毛巾,沏热茶的沏热茶,厨房本来都要休息了,一听秦珩回来了,都不用嘱咐,立刻开始制作他爱吃的梅花糕和桃花酥,根本就不用老爷夫人的特意嘱咐,整个尚书府就忙忙碌碌地忙道开了。
而一府之主的秦嗣远,则非常任性地决定放了宫的大小同僚的鸽子,心安理得地享受小儿子回来的喜悦感,当然,这在他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本来他娘段灵萱还憋着气,想要给这个胆敢离家这么久的小儿子一通训斥,尚书大人也在心里暗暗决定要支持他夫人的一言一行,不管是打还是骂,他都支持!就应该给这个一走就没了音讯的孽子一点教训!……就是,骂可以换成教育,打……也可以避免。
尚书大人心里发着狠,一会儿又暗搓搓的给人减刑,没等小儿子屁股坐热呢,心里已经把又打又骂的血腥场面换成了相对温和的口头教育。
而将要被教育的秦珩对此毫不知情,他正忙的不行,接过管家慈爱地递过来的热毛巾,刚擦干净自己,又被塞了一热茶暖,不一会儿,小厨房新鲜出炉的点心也做好了,被紧急传送到大厅,摆在了秦珩的眼前。
这个尚书府,仿佛因为秦珩的归来而活了起来,也因为这个,让每次想要骂人的段灵萱都恰到好处的被打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段灵萱是骂不下去了,秦珩咽下去到了嘴边的笑,堪堪把弧度拉平,生怕点燃了他娘的怒火,段灵萱端坐在次位,斜睨了他一眼,好似在说就算憋着也被她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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