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失去,才能真正意识到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东西有多重要。
哈利在充满了小天狼星气息的老房子里跪倒在地,崩溃地哭泣着。十六年来头一次,他放开声音嚎啕大哭,哭得浑身痉挛。地面上的尘土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灵魂形态的哈利不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把它们弄走。尘土掩盖了小天狼星走过的痕迹,掩盖了他的笑容,只剩下一片荒废空寂。他不敢想象小天狼星是怎么躲在北方的山洞里啃着老鼠,心里记挂着遥远苏格兰的城堡之中自己的教子,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在一个个日落日升里,在这间宽广的囚笼里像困兽一般来回走动。
哈利歇斯底里地嚎哭着,他徒劳地用手、用衣袖胡乱地擦着地板,好像这么做就能扫去灰尘,回归到格里莫广场12号最热闹的时光似的。他和小天狼星在一起相处的惟一一个暑假,那么多人在这里打扫,大家热烈欢快,弗雷德和乔治偷偷地捕捉狐媚子,他甚至觉得就连布莱克夫人的喊叫和克利切的咒骂都没有那么讨厌……
不知过了多久,哈利哭累了,无力地蜷缩在地板上抽噎。他一点也不在乎流逝的时间,如果他变成了一个鬼魂,像差点没头的尼克那样,无法再次死亡,飘飘荡荡,那么这些时间根本算不得什么了。就是在这里一百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是他的罪,他该被囚禁在这里一千年。他的冲动毁掉了一切。然后他死了。他在失去了一切之后,再次什么也没有了。
抽噎也逐渐停止之后,哈利双眼空洞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过了一会,在一片寂静之中,他似乎听到轻微的呜咽声,这声音不是他自己的。他屏住气息再次侧耳倾听,确信这不是他发出来的——这声音来自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原来斯内普还没有走,还没有回到他的主子那里去邀功。他又搜出了多少东西,多到喜极而泣的程度?然而现在的哈利似乎已经不再在乎这些了。他恹恹地爬起来,惊讶地发现斯内普与他同在一间卧室里,方才他哭得太投入,没能听见他走进来。哈利向跪坐在一地灰尘之中的黑色背影走过去,微微颤抖的背影少了些迫人的压力,似乎是被无形的重压按弯了脊背。他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折断了,要在痛苦的海洋里抽搐成一团。
不知为何,哈利就是觉得面前这个几乎承载着他全部仇恨的背影充满一种难以确切形容的悲伤脆弱。他这下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斯内普显然已经在哈利哭泣的这段时间彻底地翻找过了这间屋子。地上杂乱地扔着一些旧信纸,年头太久,纸张已经变成了黄色。哈利越过斯内普的肩膀看他手中的信,“会和盖勒特·格林德沃做朋友。我个人认为,她脑子有点糊涂了!”纸张上只有这几个字。落款是“爱你的莉莉”。
莉莉!母亲!哈利忘记了信纸还握在斯内普手中,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它。
那是他母亲留下的东西。他猜测过很多次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性格,现在借由这张信纸,他终于可以确定,她一定很开朗。她的表达方式是那么直率。这是当然的事:她是个那么标准的格兰芬多。
他曾经在很多难眠的夜晚想象着母亲的样子。但此时看着这张信纸,哈利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自己的母亲原来也曾经真实地存在过。她有朋友,会抱怨,会哭泣,会微笑,不是凝固了的照片,她有属于她的思考方式和心理活动,有强烈的情感和疑惑。那个g和他的写法一样……他明明从未看到过她的字体。这是多么强大,多么温暖的遗传……
可是不等哈利触摸到那张纸,斯内普已经把信纸小心地折好,揣进了自己的长袍口袋里。哈利失望地看向他的另一只手,那只手拿着一张照片。斯内普握着照片,哈利注意到有清澈的液体滴落在男人的长袍前襟,染出一小片浓重的黑。
哈利惊讶地绕到斯内普身前去看他的脸。可是他的脸埋得太深了,看不见表情。哈利抬起头查看天花板,当然没有漏水。他在原地站立几秒,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重新绕回斯内普侧面,凑过去看他手中的旧照片。
意料之外,照片是一家三口。他们在他不认识的一间屋子里,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歪歪扭扭地骑着一把儿童飞天扫帚,在照片内外飞快地来回冲刺。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开怀大笑着,红色头发的女人也笑着。
这是他的父母,那个婴儿一定就是自己!这张照片是谁拍的?哈利猜想着,也许是他的教父,他们曾有过那么鲜活的快乐时光。斯内普修长的手指捏住照片的上部,开始把照片撕成两半。
“快停下!你这个婊|子养的老混蛋!”哈利又惊又怒,大声咆哮起来。
是斯内普——是斯内普告诉伏地魔那个预言。是他害得自己在碗橱和无尽的家务、欺凌里度过这么多年,他还不满足,还要在上课时百般刁难。詹姆只不过是扒了斯内普的长袍,他就要报复,要害死波特一家,就连死后还不放过,连遗像都不放过!哈利忘了自己接触不到人体,猛地站起身转到斯内普正面,想狠狠地给他的鼻子一拳。
哈利用上十足力气的一拳当然挥了个空,反倒踉跄一步,差点栽到斯内普身上。有詹姆和哈利的那一半被斯内普毫不留恋地扔到了柜子下的尘土之中,他把留着莉莉笑容的那一半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得像捧着一件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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