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哈利看着这一堆糖纸轻声说。
“不!”那个老妇人愤怒地尖叫起来,哈利惊讶地发现她的脸悲痛却写满骄傲,“我孙子是一个英雄!他是为了霍格沃茨,为了英国魔法界牺牲的!战斗,不屈,这是他的天性!隆巴顿家都是勇敢的格兰芬多!”
哈利站在一边,他沉默了一会,拿起一张红色的糖纸:“这个可以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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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威、厄尼、西莫、扎卡赖斯和安东尼的葬礼作为邓布利多葬礼的附属,与邓布利多的葬礼同时在霍格沃茨举行。作为从食死徒手中为保卫家园而战的勇者,他们的墓虽然不在霍格沃茨,但会在邓布利多的白冢旁为他们合立一块碑。
扎卡赖斯也是哈利的熟人。不过哈利一直很讨厌他,跟他有关的几乎都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好记忆。他的性格很暴躁,经常不客气地嘲讽哈利,而且他什么都做不好。哈利觉得自己永远忘不了扎卡赖斯在D.A.训练之后的讽刺和这学年那场魁地奇比赛上的挑衅,假使他顺应自己的私心,他铁定会把他从D.A.里清理出去一百遍。
他一直都觉得扎卡赖斯是个人渣。没想到他竟然会死在这里,还是以这种英雄的方式。霍格沃茨被食死徒袭击的第二天,他帮助教授们清洁同学们的遗体,扎卡赖斯的尸体满脸是血,握着魔杖的右手紧得扳不开。大概是中了钻心剜骨,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哈利看着那些棺木,痛苦地摇着头。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太容易凭借自己的直观感受对别人下定论了。扎卡赖斯直率,勇敢,他是一个很棒的赫奇帕奇。对他的不满跟这些品质比,似乎什么都不算。
西莫的母亲在棺木前弯着腰,静静注视着西莫的脸。她抚摸着惟一的儿子淡茶色的头发,泪珠一串一串地掉落在他闭合的眼睑上,沿着他苍白丧失了血色的脸滑下去。海格在一旁响亮地擤着鼻涕,麦格静默地站在一侧。纳威的奶奶依旧戴着她那顶标志性的秃鹫帽子,它能让她至少看起来昂首挺胸。
哈利三年级时曾从博格特那里看到过这顶帽子。在圣诞节的时候,邓布利多还要求斯内普拉过那个银色的大爆竹。那些时光如今想起来,已经恍若隔世了。他难以想象自己竟然还有过那么快乐的日子,然而那些时光真实地存在着。他在热烈的阳光下发着抖,觉得一生之中所有的快乐都已经在十六岁那一年的夏天用完了,将来再也不会有了。
尽管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责怪他,哈利仍感到一阵痛苦。与目睹邓布利多死亡那种尖锐的痛楚不同,与小天狼星死亡时那种歇斯底里的痛苦也不同。这痛苦是钝重的,他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块。如果不是他叫他们出来,如果他独自一人——他宁可被西莫的母亲抓起来抽几个耳光。
海格抱着邓布利多的遗体走向一张桌子,他巨大的身体几乎缩成一团,但仍旧把邓布利多的遗体衬得又瘦又小。哈利坐在原地没有动,他曾那么想见邓布利多的最后一面,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他,仿佛下葬就意味着邓布利多真的死了。紫色天鹅绒包得非常紧,哈利盯着那天鹅绒。他只能看到海格巨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金色的星星上。
草坪上站满了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巫师们没有座位,全都挤挤挨挨地站在一旁。人鱼从黑湖绿幽幽的漂亮湖水中冒出头,在唱一首哀婉的颂歌。马人们从禁林深处奔驰而来,整齐地肃立在禁林边缘,向天空射出箭雨。所有人屏声静气地望着,在那一瞬间,哈利觉得那消失在天空之中的箭雨能冲破预言,改变星星的轨迹。
——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箭雨和歌声里,霍格沃茨的学生群中一片低低的抽泣声,有的女孩子哭得坐不稳,互相支撑着,几乎所有的斯莱特林都脸色苍白。与悲痛欲绝的学生们和教授们不同,前方魔法部的官员们坐得笔挺,哈利怀疑他们也许会觉得十分轻松,也许会觉得高兴,在斯克林杰的引导下——现在他最大的敌人邓布利多死了。真可笑,邓布利多从未想过抢夺魔法部长的位置,他爱学生们,他当然要继续做霍格沃茨的校长,就是死了他也不会去那个肮脏的魔法部……他将会一直在这里,守护着他的家。
哈利想起很久以前邓布利多曾经说过,只要他们还记得他,他就没有真正离开。那句话他究竟是用何种语气说出口他已不太记得,只能模糊地回忆起这个意思。
他还在这里。任何人都夺不走他的爱,死亡也不能。想到这里,哈利突然觉得有了些勇气。
力量在逐渐填充他的身体。所有的逝者,他们与他同在。他们并没有离开他,不是吗?他们只是不能再被触碰到了而已。
他无法预知前路,可是他仍然要去打这场战争。就算永远也分不出真正的输赢……最起码在他活着的时候,光明绝不会屈居于黑暗之下。他会一直战斗,直到有一方彻底停止呼吸为止。
哈利在灼热的日光下坐直了身体。他的皮肤被太阳烤得热辣辣的,口袋里的挂坠盒仍旧是冷冷的,从内部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冰凉。他紧紧地握住这个挂坠盒,将链子缠绕在手指上又松开,再紧紧地缠绕上去。一个接一个的人在邓布利多的墓碑前发表着演讲,哈利听不清,也不想去听。记者们在周围环绕,邓布利多一定不喜欢这种正式的场面——每一个学年的开学典礼都被他搞得一团糟。哈利想起他入学的第一年邓布利多创造的“笨蛋”,“哭鼻子”,“残渣”和“拧”,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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