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尖叫了一声，声音微弱，仍是老鼠的声音。随着它的死亡，咒语解除了。它掉在地上，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没有抽搐，只是简单地不动了。
“听清了吗?现在对着他练习魔咒。想象他是你的敌人而不是老鼠。”斯内普又抓出一只白老鼠，哈利看着它在五秒之内变形成伏地魔，“如果有需要，我可能会去找一个博格特……”
哈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斯内普的讲解简明到位，况且他自己也在很大程度上信任他的判断——事实上点头的时候，他根本没动太多脑子。
他虽然糊里糊涂地答应斯内普以死咒作为开始，但他真没想到今天就要学习它。他看着死去的老鼠，又想起那只飞过罗恩头顶的蜘蛛。那是他打有记忆以来头一次见到索命咒。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更频繁地见到这个魔咒，耀眼的绿光和杂乱的巨响已经不像初次所见那么震撼，他以为他已经适应了。直到现在，他需要自己下定决心学会这咒语，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答应了斯内普什么。斯内普正在盯着他，等着他开始练习。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阿瓦达索命!”他大喊。
一道绿光从他的魔杖尖端软弱无力地射出来，瘦长的躯体颤抖了一下，老鼠伏地魔缩成一团，毫发无损。
“咒语的强力程度和音量没有任何直接联系，波特。”斯内普说。
哈利哆嗦了一下，回答：“但我可以用跑跑闹钟。如果四面八方全都是喊着死咒的声音，可能它会对食死徒造成些干扰……”
“别说废话!”斯内普严厉地说。
“你可以考虑一下。”哈利坚持道。稍微说些无关话题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勇气又回来了一点。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
他不可以意识到这生命无辜。这不是老鼠，这是伏地魔。伏地魔杀死了他的父母，叫他的前半生陷入完全的悲惨里，他杀死过伏地魔的魂器，其中一个是汤姆·里德尔，他没那么可怕。他不怕他，相反他恨他。父母、小天狼星、卢平、斯内普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他必须死。哈利·波特对伏地魔的愤怒不仅仅出于正义，因为他不只是预言里的男孩、救世之星，还是一个复仇者。
“阿瓦达索命!”哈利又吸了口气，用同样的音量大声说。
那只老鼠尖叫了一声，口鼻溢血。但它还是没有死，只是更恐惧更瑟缩了。
在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之内，没有人说话。斯内普打量着他，若有所思。而与平时主动进行的刻苦练习不同，斯内普没有发出下一个命令，哈利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间有限。”斯内普提醒，“我不是那种会每次都替你数到三的老师，波特。”
哈利因男人语气中异常的平静而吃惊——他本以为斯内普会严厉地斥责他的不主动。他把魔杖交到左手里，在裤子上蹭了下手心。或许数到三对他来说是个有效缓冲，但他更觉得它像是下一场新折磨来临前的倒计时。他没答话。
“做不到，波特?”斯内普轻声说，“不想学?”
哈利摇了一下头，躲开斯内普的审视。他讨厌承认自己做不到一些事，但他无法否认自己内心的抗拒。斯内普没说错，对他来说学习死咒的的确确很难。
“我只是想再做下心理建设……”他小声说。
“那么你打算建设到什么时候?这堂课结束?”斯内普轻蔑地挑起眉毛。
“可能建设到决战来临吧。”哈利冷冷回答。斯内普的反应一定程度上激怒了他，他看着蜷缩在地毯上的人形，努力说服自己学习死咒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但他心中像是竖着一道高墙，怎么也翻不过去。
“很好。”斯内普说，“我本想用些相对温和的教学方式，看来这种方式的确不适合你。”他粗暴地打开笼子，笼门的弹簧发出很大的啪的一声。哈利看着斯内普从笼子里抓出又一只小白鼠，恶狠狠地念咒，一个已经成年的詹姆·波特站在缩成一团的伏地魔旁边，神色惊恐、茫然、畏缩。
那不会是詹姆·波特的表情。它不是詹姆·波特，但它旁边的就是伏地魔。那两个人形在黑暗里似乎无比耀眼，刺得他视线模糊。老鼠，或是人——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它们都是什么了。
“魂魄出窍!”斯内普轻声说。哈利瑟缩着看向老鼠波特，但站起来的是老鼠伏地魔。它口鼻溢出的血滴滴答答地淌着，又可怖又可怜。它伸出手，挖向另一只老鼠的左眼。
那两只老鼠颤抖，尖叫，哈利知道自己也在尖叫。很难分辨出谁的尖叫声更大。老鼠伏地魔展开苍白的手指，一只血红的眼珠从它手里滚落在地上，老鼠詹姆疼得浑身发抖，但他在地上直立不动，斯内普的魔杖尖端对准它，它开始跳一种诡异的舞蹈。
“不!求你，求你停下来!”哈利尖叫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先练习一下倒挂金钟或者神锋无影——”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波特!”斯内普怒吼，他的声音非常困难地勉强盖过了哈利的声音和老鼠的尖叫声，“死咒能最大限度锻炼你的精神力量!这正是你欠缺的!邓布利多死去那晚你有多恨我?你知道神锋无影造成的后果之后，连神锋无影都用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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