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继续研究那张纸,而是在帐篷周围漫无目的地转着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一场雪下起来了。他仰着头,看着黑色的天空中雪花像是突然出现般飘洒下来。
他跟着雪花飘来的方向,不知不觉地沿着河走了出去。离他们的帐篷不到三十英尺的地方是篝火的痕迹,细密的树枝和灰烬为雪添上了些沟壑。
哈利弯下腰用手靠近灰烬,已经凉透了。他叹了口气,打算继续往上游走。走出几步,他突然想起来迪安他们说要在山上宿营,如果他走得太远可能会被他们看到,只好重新走进森林里。
森林边缘是薄薄的一层雪。在森林内部,大概是因为稀稀落落的雪花被树枝遮挡住,大部分枯叶还是干燥的。哈利以帐篷所在的大概位置为中心绕着很大的圈子,过了一阵,他听到踩踏树叶和枯枝的细碎声音。他警觉地闪到一棵树后,抽出魔杖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半分钟后,哈利惊讶地看着赫敏跌跌撞撞地冲着他跑过来。她满脸泪痕,抓住他的肩膀:“哈利,不要扔下我自己去冒险!我以为你走了!”
哈利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向来独立坚强的朋友在短短的几小时内连续哭了两次,他看着赫敏的脸,鼻子酸得有点痛。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哈利把赫敏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并抓住它们,拉着赫敏走进了帐篷。他哼起了《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并对着赫敏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几秒钟后,赫敏带着眼泪笑了。她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加入了哈利的哼唱,偶尔抽噎一下,然后继续哼着这段忧伤又温暖的调子。两个人在帐篷中央缓慢地旋转,虽然舞技都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但此时没有谁介意对方踩了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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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恩离开的一个半星期之中,两人转移了好几个地方。天气一直不阴不晴,几乎每一个夜晚都会下雪,第二天天明时停止。所幸两人一直互相鼓励,这种阴郁的天气暂时没有成为他们焦躁的来源。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两人来到了另一片森林,并决定在悬崖顶端待上一两天。他们在光秃秃的大石堆之间支好了帐篷,哈利守在帐篷边上。自从赫敏哭着跑出来寻找他的夜晚开始,他守夜时总会特别注意不离开帐篷太远。
两点半的时候,天色已经阴得暗沉沉的。哈利仰起头,视线所及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平面,不断有大蓬大蓬的雪花穿透这个平面出现在视野里。明明没有风,雪花却斜斜地落下去,看上去很有重量的样子。
赫敏正在帐篷里制作简单的食物,哈利说过帮忙,却让赫敏拒绝并赶到了一边。她总是对罗恩离开的这件事感到很愧疚,似乎一切都是她的错。但是哈利宁可自己动手做饭,因为做饭可以让他免于胡思乱想。而且——他不敢说出口,赫敏弄出来的所有东西都难以下咽。
只有一件事让哈利感到欣慰。这个礼拜,赫敏已经不再一想到罗恩就偷偷地哭了。
他已经把红色的书还给了赫敏。羊皮纸夹在古代魔文字典中间,依旧放在枕边。纸上的魔咒还是没能彻底弄懂,他曾试着念过几遍咒语,很难念通顺,最后也就放弃了。他实在不知道这个魔咒有什么用,而纸的主人当初又是为什么要研究它。虽然右下角标着SS,纸上的字迹却越看越感觉与混血王子有很大区别,它潦草而狂躁。如果这个魔咒不属于混血王子,那它只是一张纸而已——至于他们的魔药教授,哈利从没有认真看过他的字。
哈利开始在每一个寒冷的,飘雪的夜晚频繁地拿出活点地图。他对罗恩感到无法言说的抱歉,只有确认罗恩回到了温暖舒适的城堡才能放下心——罗恩毕竟是个纯血,即使有斯内普和另外两名食死徒在,学校也并不会比外面更不安全。如果邓布利多还在就好了……他的眼睛不自觉地飘到了校长室,校长室里没有人。
斯内普当上校长后,有极大的可能耀武扬威,比如把格兰芬多的宝石全都扣光。这肯定是他一直想做而没能做成的事情。哈利的目光向下扫,看到了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踏进一步的魔药办公室,斯内普竟然在魔药办公室里面。
哈利睁大眼睛,盯着地图。斯内普的名字在里面一动不动。他在干什么?在杀死邓布利多并取代他的位置后,他还能在霍格沃茨里安稳地睡觉吗?他怎么面对邓布利多的画像?据上次菲尼亚斯透露出的消息,邓布利多的画像还在霍格沃茨,一切正常。除了另两名食死徒,斯内普在学校里一个同伴也没有,教授和学生们一定都不会让他好过的。食死徒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不好,那么大的学校里,斯内普几乎可以说是独自一人在做事、生活。
哈利发现斯内普的位置十分靠近壁炉,他的袍子会不会被点着?赫敏一年级的时候错怪了他,点过他的袍子。当然,这不是赫敏的错,斯内普太令人讨厌,如果那时候哈利询问更多人,他敢打赌绝大部分被询问者都会认为坏事是斯内普做的。
斯内普的名字动了一下。哈利被吓了一跳,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涣散了。他眨了下眼睛,收拢视线,继续看着斯内普的名字。斯内普本人油腻腻,但他的名字落在纸上很好看。
“哈利,你说什么?”赫敏的声音。她已经走出帐篷,正在他旁边穿上斗篷,准备接替他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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