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已经进了屋子,见林惟在花园子里看书看的认真,忙抬起白玉般的手指放在唇上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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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环们做个噤声的动作,又调皮的眨眨眼睛,轻手轻脚走到哥哥背后。
几个大丫环都抿着唇偷笑,黛玉已经一下又一下的踮着脚尖往前看了好几眼了,本来她只想唬林惟一下,却见那书诡异的包着书皮,果然脸上便有了诧异之色。手指在唇上捋来捋去,滴溜溜转着一双通透的水眸,黛玉玉臂一伸便抢了那书过来:“看什么哪这般入神?给我也瞧瞧。”
林惟果然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坐起身来,看到是黛玉才长出了口气,便神秘兮兮的拉了她也坐在榻上,黛玉已经颠翻着那书诧异起来了:“《中庸》?哥哥什么时候也开始包起书皮来了?”
“嘘——”林惟忙的伸手把书抽回来。
黛玉看他这神秘的样子已是笑了起来,打趣道:“哦,我明白了,哥哥必是做鬼呢!看什么不好的书呢,拿这偷梁换柱的巴戏来哄我,快拿出来给我看看是什么!”
林惟装作低头冥想的样子,终于抬起头来把第一页翻开送到黛玉面前,悄声道:“可看好了。”
“《会真记》,那是什么?果然哄我呢,别在我跟前弄鬼,趁早儿给我瞧瞧,好多着呢!”黛玉诧异道。
林惟忙又阻止了她念出声,直弄得黛玉心痒的不行,才道:“好妹妹,这可不是为了哄你,你可千万别跟先生说,我告诉你,真是好文章!你要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
黛玉眨巴眨巴清亮的明眸,抿唇一笑,道:“怎么个好法?既是好文章,且为何不让先生知晓?”
现如今,这黛玉对花子君那是百般尊崇,想她虽则敏慧,却不如林惟两世而生的辨识心xing,便只听父亲哥哥的话做为行事的章程。如今又加了个花子君,若先生说了好,那必是真的好,看林惟这般遮遮掩掩,又面带窘色的样子,逗趣的心便起了五成,道:“莫不是,哥哥在看什么不该看的书吧?”
好妹妹,您可真是聪明呐!林惟在心里窃喜,脸上依旧不露神色,悄悄道:“其实应该也不是,虽然读来艳俗了些,但那字字句句真真的好呢,妹妹若是不信,我给你背两段听听,你且评一评看。”
黛玉一甩帕子,掩唇笑道:“你且背来。”
林惟挠挠耳根,神神叨叨的样子做足了,又把几个大丫环都赶回屋里去,这才挑了那让人脸红的句子背道:
“雕虫篆刻,断简残编。
雪làng拍长空,天际秋云卷。
宫样眉儿新月偃,斜侵入鬓边。
恰便似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
若不是衬残红,芳径软,怎显得步香尘底样儿浅。且休题眼角儿留qíng处,则这脚踪儿将心事传。
门掩着梨花深院,粉墙儿高似青天。恨天,天不与人行方便,好着我难消遣,端的是怎留连。小姐呵,则被你兀的不引了人意马心猿?”(《西厢》选段。)
眼看着林黛玉柳眉倒竖,露目含怒,连唇都紧紧咬了,林惟这才作罢,只装作没看到般低声问:“可好不好?”
这种句子,若是没有前后文的起承转合,单独拿出来给人听,像林黛玉这般纯洁的心xing自是难以接受的,只在心里转了一圈就觉得俗艳不堪,只恨不得没听过才是。这黛玉不觉带腮连耳的通红了,登时竖起两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一双似睁非睁的眼,桃腮带怒,薄面含嗔,指着林惟怒道:“了不得了!好好儿的,把这些个yín词艳曲弄了来读,这是要考功名的样子呢!我这就告诉先生去!”
林惟忙的拖住黛玉,告饶道:“好妹妹,告诉先生知道了,定要打死我呢,可绕了我这遭吧。”
黛玉这才站住脚,边怒边训道:“是哪个小子不学好,给哥哥弄了这种书来看的?哥哥只把他打出去才是。哥哥若是觉得写字累了,只去求了先生,自有好的书给哥哥读。哥哥自己既知道这书艳俗不堪的,读的多了必是会移了xingqíng,怎么还哄着我也看呢?快快把这个烧了吧。我觉得先生给的书才是好的,虽然咱们现在小,出不得远门,但是看一看别人的摘录也是能修身养xing的,哥哥将来出息了,定也能游一游那大好的河山,到时也拿了游记来给妹妹讲,那才是真的好呢。”
果然视野开阔了不少,林惟心里美滋滋的,笑道:“妹妹说的正是,我这就叫人烧了去,今后再不看了,妹妹只替我瞒着,千万别告诉父亲和先生去,千万千万!”
黛玉娇哼一声,玉指指着林惟的鼻尖,倒吊着含露的杏眸,威吓道:“可让我拿住了,今后哥哥若不学好,我便给父亲说了打你。”
林惟忙的点头说好,见黛玉这般骄横的模样,心里自是喜不自胜,又引了黛玉说些好的,道:“好妹妹,这种书我是再不敢看了,只好好考功名才要紧——说起先生的游记,我也看了不少呢,先生真真是个不俗的,行止潇洒,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等我考了功名,也去跟了先生走一走看一看,赏一赏杭州西湖的断桥残雪,看一看天山天池的冰川雪莲,还有那云南大理的苍山碧糙,甚至……”
“罢了罢了,快别说这些个了,哥哥这是眼气我出不得门呢,真真该死!”黛玉被吊起了无限的兴致,撒娇般捏着帕子用粉拳锤了林惟几下。
林惟忙笑着告饶道:“好好好,不说就是了,妹妹且别急。若是有机会,我必要带着妹妹一起去走一走,能如先生般踏一踏那四方的美景,咱们这辈子也就不算白活了。”
黛玉调皮的刮刮脸,臊着林惟道:“哥哥自去便是,不用又来哄我,在这之前,还是先考了功名光宗耀祖是正经,到时候只怕要带着什么‘真记’‘假记’的爬到那山顶上看呢。”
林惟脸一红,起身按了黛玉到榻上痒痒她,笑道:“不准说了,又提那个做什么!”
黛玉被挠的咯咯笑,在榻上滚来滚去的告饶道:“好哥哥,且饶了我吧,再不敢说了!”
林惟这才住了手,看黛玉活泼的样子,也觉得心里高兴。
☆、长兄难为
林惟自从和黛玉闹了一处“西厢窘事”,倒很有两日不好意思往妹妹跟前走了,怎么说他也是哥哥,若不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这形象怎么都不能有一丝不好的。也亏了两人现在都还是小小孩,若再往后两年,就算是亲哥哥他也是没这胆子的。跟着林如海和花子君学习了这么多年的做人做事,对于这个时代的礼俗林惟也说得上通透了,这时再想那贾宝玉,他真是连一个字都懒得去评价了。像那荣国府也算是钟鼎之家,到底要怎样的上下一抹黑,才会教养出那么个不知羞耻的人物儿。
这日,护玉阁的掌柜亲自送了一个长方形银线绣面的礼盒给林惟,林惟正仰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条腿悠哉的晃悠着,身边还有丫环文蓝挥着帕子扇着香风,好不自在。文蓝轻声道:“大爷,有人来了。”
林惟睁开眼,看到来人不禁眼前一亮,喜道:“这就成了?”
掌柜笑道:“正是,这是第一件,当家的看看可还满意?”
林惟打开礼盒,里面横躺着一枚莹润的步摇,jīng致的芙蓉花装饰,下坠着三条点点流光溢彩的珠串,珠串末端是三枚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材质正是他亲自在玉器行选购的羊脂白玉,那薄薄的花瓣莹润剔透犹如蝶翅,与珠串遥相生辉。这个造型便是花子君亲自捉笔画下的,样式简洁大方,正适合黛玉孝期里使用。
林惟看了只觉得满意,看了那掌柜另外取出的几个准备量产的造型,点点头说好,打赏了掌柜的吩咐他只管去做,才把人送出门去。这边看着掌柜离开,林惟便不迭的拿了礼盒往黛玉处来,心里一边琢磨着等铺子走上正轨了再开几个什么门面才好。
林惟穿过花厅走进内院,瞥眼便看见江姨娘扭着柳腰从游廊上去了,不禁皱起了眉头。林惟是个记仇的,当时贾敏重病时那江氏很是闹腾了几回,所以他对这人真没什么好印象。也不等丫环掀帘子,林惟抬脚就进了屋,只不高兴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黛玉见林惟进来,起身见礼,道:“说也奇怪,巴巴的送了件衣裳来,说是听说我要上京了,亲自做了来送我呢。这好端端的,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她这却是忙活的紧。”
林惟眯起眸子沉吟片刻,嘲道:“咱们从小到大这七八年,几时见她做衣裳来送过,不定弄什么猫腻呢,衣裳在哪儿?拿来给我看看。”
黛玉笑道:“哥哥越发的仔细了,不过件衣裳,我也不见得去穿,管它做什么,只放着吧。”
“去拿来。”林惟只吩咐皎月道,“妹妹不知事,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呼啦吧的,谁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自从母亲病重了之后,父亲只一味的自责,觉得对母亲这两年太过冷淡了,便再不肯往她们那里去,我看这是沉不住气了。要是为了讨好你也就罢了,要是这衣裳有什么不妥,看我怎么收拾她。只当你去了京城父亲就看不见了,拿了这衣裳来使坏,定没她好果子吃。”
黛玉俏皮的眨了眨眼,见林惟这么当回事便好声劝慰道:“到底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哥哥却说这些做什么?你想看便拿了来看就是。”
皎月已经把衣裳拿来了,是条水蓝色的细棉裙子,裙底还绣着几竿墨竹,倒也jīng细。林惟诧异的看着那裙子,只觉得猜不透那江氏的心思,若说她没有想法,打死他也不能信的,事有异常即为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呢?林惟翻着裙子思索,拿起来放在鼻下闻了闻,不耐烦的问道:“可还说了什么没有?”
黛玉摇头道:“倒是没有。”
“这是什么味道?”刚要把裙子放下,林惟却又顿住了,见黛玉凑过来要闻,只抽手送到皎月面前,“虽然很淡,到底刺鼻呢,真是奇怪。”
黛玉道:“新出来的衣裳料子多少都是带着味儿的,我若是想穿了,只让皎月晒一晒,再放在柜子里花香熏一熏便好了。”
却说之前黛玉也是用香料的,后来林惟开了脂粉铺子,便只让人晒了纯粹的花瓣做熏香,每种花都单一的做成一种,让黛玉挑了喜欢的味道熏衣裳使,有时还随着季节变换着用,很是讲究,身上也不再放香袋了。那衣服被花香熏过之后,虽然香味清淡,却贵在纯粹,若有若无的一抹最是清新,黛玉年纪也小,这般素淡最合适不过了。
皎月闻了之后果然也蹙起了眉尖,道:“亏了大爷心细,奴婢也闻着不太对呢,还是叫人拿出去看看吧,别有什么不好才能放下心来。以奴婢想着,这味道必是把什么东西放在盐水里狠狠浸过的,透到了每一丝线身上,便和那染布是一个道理,之后就是洗了晾了chuī了晒了,无论如何都是去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