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亲手把他扶起,道:“不是说了吗?你对我有恩,私下不用行礼。”
张良摇头,大眼睛眨巴眨巴尤其认真,“礼不可废,张家的祖训说得很清楚的。”
昨日才被祖父教训过,他当然不敢忘了.........
韩非发笑,“你才几岁?说话怎么跟大人一样?”
张良十分认真,“我已经六岁了。”
韩非看他较真的模样,觉得十分可爱,于是调笑道:“嗯,六岁是不小了。依照韩国律例,六岁已经可以定娃娃亲了。”
张良没听出他开玩笑的意思,只懵懂问道:“什么是‘娃娃亲’?”
韩非心口一松,即便不知道这样的轻松从何而来,道:“娃娃亲便是给小孩子定的亲事,等到了婚娶的年纪便可直接成亲。”他勾唇,又道,“你不知道娃娃亲,那便是没有定过了。”
“娃娃亲有什么用呢?”
“一般家中有常年患病之人,或是仕途不顺遂,家里为了冲喜,便会请巫师卜卦,去合八字定一桩。”
张良似懂非懂地点头,“那明日良就跟祖父商量,去定一个娃娃亲,他最近老是咳嗽。”
韩非被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吓到,“千万别。”
张良抬头望他,“为什么?”
“因为......因为......”韩非尝到搬石头往自己脚上砸的痛楚,要是被张开地发现他跟他的爱孙胡说八道,估计以后门都不让他进。
张良没有得到答案,仍旧不死心,“因为什么?”
“噢!”韩非终于灵光一闪,“因为最近要立新太子,新太子要娶太子妃。在他们大婚这期间,韩国所有人都不得成亲,不然就是对王室不尊重,那可是大不敬的重罪。”
张良似懂非懂地点头,“这样啊......嗯,多谢九公子提醒,不然良就闯祸了。”
韩非心虚地摆摆手,“客气什么?你和相国大人对我都有救命之恩,我提醒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不过子房你要记住,不能与相国大人提及此事。”
张良十分有担当地保证,“嗯,我记住了!”
韩非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继续写你的张家祖训。我去找两本书看。”
张良点头,“是,九公子请便。”
韩非瞄了一眼张良之前写好的祖训,眼力所到之处,都是跟王宫不相上下的森严规矩,很难想象张良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么多约束,不禁感慨:“诶,张家真是可怕......”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张良已经写完今日的分量,把笔放上笔搁,望了望不远处的韩非,抿了抿嘴唇,似是在打算着什么。权衡了大概一炷香,张良握着小拳头下定决心,毅然决然绕到韩非身后,冲他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拍了拍。
“嗯?”
韩非正看书看得津津有味,冷不丁来这一下,陡然把他从黄金屋中拉了出来。看向某个罪魁祸首,心里很复杂。他就算身份再低,也好歹是王室的九公子,从小到大,谁敢动他的屁股?!
但看到张良一脸无害的样子,他又发不起火,只得问:“你做什么?”
张良怯生生地把脖子往衣领里缩,大眼睛不敢正视韩非,道:“祖父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王室里的人都是老虎。良好奇,就......摸一下。”
韩非被这奇怪的理论逗得失笑,便拿出大哥哥的担当,悉心劝道:“我不是老虎,自然是摸得的。不过只能摸一次,懂么?”
张良疑惑,“为何?”
“不为何。”韩非头疼,煞有介事地嘱咐,“还有,除了我,其他任何人的屁股,一次都不能摸。”
张良想了想,觉得有理,“对,上回子房摸了祖父的,还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韩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赞赏地点头,“看,我没骗你吧?以后,不能随便摸别人屁股了。”
张良信誓旦旦地嗯了一声,“良谨记。”
那之后,韩非几乎每日都会来相府,但找张良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即便迟钝如若离,也察觉到怪异。
“公子,那个九公子非,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经常来咱们相府?”
张良把手浸入水盆,擦洗指头上的墨迹,“他是王室的公子,来找祖父谈正事的。”
若离明显不信,“可他为何每次都来找您?”
“嗯......我也不知道。”张良摩擦指甲盖上的浓墨,沉思了半晌,又道,“或许,他每次离开之后,还会去见祖父的吧。”
若离很用力地想,从架子上取来手巾,日常吹捧自家主子,“嗯!公子说的很在理!”
张良怔怔望着水纹,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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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便到了张良六岁的生辰。张家主张勤俭,再加上张开地不喜欢应酬,没有设宴的习惯,这个生辰便过得比较冷清,只有张府的人小小庆祝了一番。
午膳过后,张良在梨花树下捧了一本书看,饶有兴味地翻过一页又一页。
蓦然,头上的阳光被人挡住。
张良茫然抬头,看向来人,“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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