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处于低谷时期的可怜良……
第77章 博浪沙(一)
张良盯着那人,以及他臂弯里的孩童,错愕道:“厌师兄?”
西门厌已摘下面具,他脸上的刺字隶属韩国,韩国灭亡之后,他也不再是逃犯。
只不过,脾性还是冷冰冰的,不多说一个字,“醒了就吃东西。”
说着把孩童放到席上。
那孩子已然五六岁,大眼睛滴溜溜的十分可爱。张良从前只知道他娶了妻子,没想到几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厌师兄别来无恙。”唇边扬起久违的弧度,对妇人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大嫂了,张良见过大嫂。”
妇人拨了拨鬓角的碎发,道:“莫要这么见外,叫我阿襄便可。”
张良素来重礼数,就算是关系亲近的红莲他都要唤“殿下”或者“公主”,叫西门厌的夫人阿襄,他是万万唤不出口的,正疑惑着怎么婉拒,便听西门厌道了一声。
“随便叫什么,不过是个名头。”
张良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应诺。
孩子见着张良十分欣喜,不停朝他爬过去,嘴里脆生生地喊着:“叔叔,叔叔,我要小叔叔!”
他倒机灵,没有人教他,也知道唤张良“小叔叔”。
“这孩子很可爱,叫什么名字?”
妇人笑道:“他大名西门智,乳名小馒头。”
张良蹲下,指尖轻轻摩擦他的小脸颊,笑道:“‘智’者,聪慧多谋也,这名字好,日后长大了,定是韩国——”
话说到一半,又想起韩国已亡,生生顿住,改口道:“定是世间难得的奇才。”
好不容易堆出来的笑荡然无存。
小馒头万分欣喜地凑近他,却捏着鼻子跑开,“酒,小叔叔喝酒,坏坏!”
张良脸上多了几分赧色,身子往后缩了几分。
妇人一见孩子闯了祸,佯怒地说了他几句。小馒头以为要挨打,抱着脑袋就往外跑,妇人怕他摔着,连忙追了出去。
屋中,唯剩两人。
张良难堪着起身,朝西门厌微微拱手,道:“多谢师兄相救,良无以为报。”
他现在一无所有,是没有能够报答的东西了。
西门厌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我何时要这样生疏?”
张良赧然地收了手,脚尖朝着门口的方向,不知说什么,只想赶紧离开。
西门厌起身跨出门外,扔下一句,“马上吃饭,莫要走了。”
张良无声一怔,缩回脚尖。
“......好。”
饭桌上,都是妇人在张罗,这个菜叫什么,拿什么炒的,街头哪个小摊上有卖。张良吃力地应着,那些菜放入嘴中,味同嚼蜡——没有酒,他吃不下任何东西。
“说起来,子房也是二十出头了罢?可有家室吗?”
张良怔了怔,“没有。”
“唉。”妇人叹息,“你人才好,又有本事,该能娶一门好亲事的。亦或是......已经有了钟意之人?”
张良眸中凄凉,心里某个地方被戳中,道:“我钟意之人,许久前就不在人世了。”
妇人唏嘘,连忙自责道:“说错话了说错话了,净扯些有的没的来讲,子房莫要介怀!”
张良摇了摇头,“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从前说这些他还会感伤,现在,心痛得已经麻木了。就算千疮百孔,也察觉不到痛楚。
妇人瞧着他颓然的样子,心里一阵泛疼,拿眼看了看西门厌,才又道:“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往事如烟,人生在世还是要往前看。”
张良怔怔看着冒着热气的肉汤,道:“我与他相遇相知,就算访便天下,也再无一人似他。向前看也好,往后看也罢,古往今来,他只有一个。”
这话虽不直白,却也十分清楚了。
对面的西门厌听到这话,脸色一沉。
妇人将西门厌的神色尽收眼底,讪讪一笑,“吃饭罢,吃饭,不说其他的。”
当晚,张良没有留宿,简单与一家人告别,背着他那只巴掌大的包袱,蹒跚地又上了路。
他无处可去,便四处游荡,只拿着韩非生前最爱的那只酒壶,以酒为伴。
......韩兄,除却你我,其他人都活得这样好。
待人影消失在远处,西门厌仍站在门口眺望,一动不动。
妇人走过去,轻声道:“他终是忘不了韩非,你还不死心么,表哥?”
西门厌不耐烦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妇人两手垂在身前,又道:“我只是惋惜,因为命运,你们错过太多。”
妇人名为西门襄,当年西门家族惨遭灭门,她侥幸藏在床底活了下来,只是西门厌一直不知。待到他刺杀翡翠虎逃命途中,表兄妹才误打误撞相见。
那时,西门襄身怀六甲,丈夫却在一次出船时失足摔进洪流,尸骨无存。
那个年代,一个怀了身孕却没有丈夫的女子是活不下去的,并非是没有经济来源,光是市井流言便能将母子二人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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