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交锋,韩王做了最大的让步。
韩非那日离去时说的话,让他回寝宫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把司法封给韩非。反正职位空着也是空着,给外头那些大臣的劳什子亲戚,还不如给自己的亲儿子。
主要是,他也好奇能说出那番话的韩非,究竟能做些什么。
“张良拜见司法大人!”
韩非回府没多久,张良便前来道喜,一双眸子笑盈盈地弯着,仿佛洋溢着星辰。
韩非连忙上前,佯怒地挥手,“子房,莫拿我寻开心。”
张良莞尔,调笑道:“我可是真心替韩兄高兴,哪里寻你开心了?”
韩非把他往院子里迎,“是是是,为兄的嘴笨,说错话了。”想起前一晚赏月的场景,不禁感慨,“子房啊,你可真是我的活明月,本来是死胡同里的局面,去你那里待了一晚,竟然柳暗花明了!”
张良纤和温柔,“韩兄熬了十年的寒窗,如今拨开云雾见日出,是凭的你自家本事。”
韩非盯着他的眼眸,深深道:“子房,多谢你。”
张良一愣,“为何?”
他什么都没做啊。
韩非上前一步,真挚道:“每每我撑不下来之时,都是你陪着。没有你,便没今日的我。”
张良诚然摇头,“韩兄今日的一切,都是凭靠自己得来的。你不拘小节,学富五车,种种结合到一起,大王才安心把司法一职交给你。”
韩非被夸得凡心荡漾,“嗯,越发会说话了,出门可是吃了蜜糖?”
“蜜糖是没吃的。”张良举起手中的食盒,眼眸弯弯,“梨花糕倒是尝了一块,还给你带了。”
一个时辰前,若离鬼鬼祟祟地把食盒递给张良,“公子,好东西应该跟朋友分享,对吧?”
张良觉得有理,加上这次的梨花糕太多,他自己也吃不完,便提来了九公子府。
韩非乐得花枝乱颤,雪白的糕点在他手里仿佛是金汤玉食,“子房,我让下人泡壶好茶,咱们就着这糕点,边吃边说。”
张良点头。
韩非强压着悸动,自己兀自嘀咕:“好久没跟子房谈心了,待会儿一定要久说些。”
张良:“......”
合着您老之前都是在跟鬼说话?
但事实证明,老天不会顺着某个人的心意太久。没过一会儿,韩非兴致勃勃谈心的计划便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这位不速之客,正是韩成。
韩成之前抓了阿真回府审讯,然而,审讯的成果并不怎么乐观。阿真把酷刑尝了个遍,一个字也没招。弄得他昼夜难眠,苦恼不已。后来在门客们的建议下灵机一动,让千承顺着她的生平查去,终于抓到蛛丝马迹,顺蔓摸瓜,牵出太子的阴谋。
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这事也只能心照不宣,不能上报给韩王。
“老九,太子诡计多端,日后要多加防范。”
他本是来“随便坐坐”,谁知张良也在,三个人便围着一张圆形石桌,说着下毒一事的后续。
“太子对我下手,无非是觉得我威胁到了他。现如今,阿真已经伏法,短期之内,他应该不会再有动作。”
韩成把手搭在石桌边沿,老生常谈地劝诫:“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身处王室,任何人,即便是兄弟,都不能相信。包括我。”
韩非分不清他这是试探还是真心话,于是只道:“非对四哥从不设防。”
韩成仰天大笑了几声,道:“那便从现在开始,防着我。前几日加派给你的暗卫我都撤了,你若觉得不安全,便自己去江湖雇聘,就算不用,也不要用别人给你的人。”
韩非见他说得认真,便点头答应,否则还不知道要老生常谈到什么时候,“四哥对非关怀备至,非感激涕零。”于是抬手叫来西门厌,低声嘱咐几句,挥挥手让他去了。
而后看向韩成,“非已经让属下去办了,那八位暗卫,待会儿便跟随四哥一同回府。”
韩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嗯,这才对。”端起茶盏浅饮一口试温,再饮了一口品尝,而后看向一旁的张良,“张公子近日,和老九倒是走得挺近?”
张良微微颔首,道:“回四公子,九公子救良于危难之间,良感激至今。今日良的家仆做了几块梨花糕,甘美香软,便送来与九公子品尝。”
韩成听他说着,看向石桌中间的空盘子,惋惜道:“哦,看来我来的还不是时候。”
张良微赧,正准备解释,便被韩非打断:
“啊,都是我吃得猴急,一下子就没了。四哥想尝尝的话,我再让人去做一些。”
韩成转头,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九弟啊,我只是随口一说,又没有怪罪张公子,看你急的?”
韩非赔笑着耸肩,十分无辜,“非只是担心四哥想吃,没有其他的意思。”
韩成叹息一声,“我之前想请张公子到我府上作门客,他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我还在纳闷,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四公子府的问题。没料,只是被你抢了先机。”
韩非一凛,看了眼垂首的张良,冲着韩成苦笑,“四哥,你府上人才那么多,就给我留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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