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失笑,“红莲殿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西门厌倒觉得没什么,“以后嫁人自然就好了。”
张良从小被家教管束的严,一直羡慕红莲无拘无束,“她真性情真脾气,断然能遇到一个好夫家。宠她护她,舍不得她受半点伤害。”
西门厌垂眸,眼神落寞,竟生了一股子感慨,“舍不舍得,跟做不做得到,是两码事。”他纵然舍不得,也曾让张良遍体鳞伤。
这样想想,还真想从未与他相识。无因便无果,无起便无落。若不是他当年在大雨之际杀了人,把逼退姬无夜的担子推到了张良身上,张良也不会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露出老头子一样的沧桑神态。
还好,这段时间下来,有个人替他遮了挡了,唇畔的笑意也不再只是客套疏远,心口豁达,真心欢笑,拾回一些少年该有的模样。
张良不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只觉着颇有道理,遂点头,“师兄说的是。”
西门厌微微仰头,望着半空一叹:“但愿他能做到。”
若做不到,他手里的宝剑便又能见血了。
张良探头出去,“谁?”
西门厌没有答他,轻身一跃跳上屋脊,转眼消失在黑夜中。
留一个潇洒的背影,这是他惯用的告别方式。
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张良偏了偏头,苦恼嘟囔:“奇怪......”
...........................
次日,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入宫,张良也欲跟着,却被韩非拦了下来。
“子房,今晚我们去便可,你留在相府,等我们的好消息。”
之前说好一同去,现在却变了卦,张良不禁疑惑,“为何?我们一同见过江四,彼时在大王面前,我也算半个人证。”
韩非却已决定好,“你毕竟是相国之后,随我出入后宫,多有不便。”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你且回去睡一觉,天亮之后,必要有好消息给你。只怕到时我功成名就回来,还得叫你起床。”
无论张良如何说,韩非就是不许。这与平日对他百呼百应的人截然不同,张良心中疑窦丛生,却还是无奈听话,带若离回了相府。
经过回廊时,张开地恰好立身在那处,凭栏深思。眉眼沧桑,额如沟壑。他望着天边的灼灼晚霞,叹道:“子房,要变天了。”
张良愣了愣,不知张开地这句话的意思,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还是寻常的感叹?
亦或是,张开地洞悉到什么,知道今晚局势的走向?
于是问:“祖父何意?”
张开地仍是望着红霞,目光锐利如鹰,话里高深莫测:“后宫易主,可不是要变天了么?”
张良听到这话,没心思想为何张开地能洞悉局势,只诚然大喜——后宫易主,便意味着韩非此行马到功成。
然则当晚,他还是未能入睡。他觉着应该醒着,不然被韩非叫起来,太没面子了。
时逢初秋,夜晚比夏季静谧,稍带点儿神秘感。
“若离,几时了?”自沐浴之后,他便一直坐在书案边看书。一卷竹简被他翻来覆去好些遍,还是未能静心。
“回公子,亥时两刻。”若离打着呵欠,“这么晚了,您快去睡罢。”
张良挺直脊背,拿出求学若渴的样子,“我不困。这卷书写的好,我要多品阅几遍。嗯,以前怎没发现它如此有智慧呢?‘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写得真好。”
若离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叹了口气,又往灯里添了油,拨了拨灯芯,把光调亮了些。
少顷,明月西移。张良趴在窗边,手肘撑上横框,迎着清凉晚风,“若离,几时啦?”
若离正打着盹儿,迷糊了两下,“......大概子时了。”
张良若有所思地点头,“嗯,子时,韩兄他们约莫已经上场了。”
若离控制住正打架的眼皮,“是了......是了......”
并没有点破他家公子如今牵肠挂肚的样子,跟他崇拜的豁达之士天差地别。
又过去好一会儿,张良觉着冷,便裹了件及地披风,“若离,几时啦?”
这回若离委实撑不住,趴在桌案上睡去,嘴巴一开一合,十分香甜。
自打听了张开地的断言,张良心情一直很好,没有听到回答也不生气,只心里算了算时间,自言自语:“寅时了,大抵在审问王后了罢?”
他趴在窗边,觉着今晚的夜色尤其动人,连凋落的树叶都别有一番情致。
卯时,天蒙蒙亮。远处青灰色的半空突然闪现一个人影,那人在屋脊上如蜻蜓点水,身手轻快。
张良认出那人,“师兄!”
西门厌轻功好,准是韩非派来送消息的。
若离被这一唤,彻底从周公那里回来,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他家优雅无比,端庄无比的公子......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张良足下一点,迫不及待与西门厌会合,然则西门厌的一句话,就让他跌落云端。
“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木:好的不学,尽学翻墙翻窗!麻麻这么教你的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青茶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