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与手甲摩擦发出一连串的火花,在跳动的火星之间,唐笑之的眼神燃烧如烈焰。
他慢慢站起身来,紫色的衣衫在风烟中乱舞。
“所有人,回船。”场上大乱,心神不定的人听了他的话,也没时间深究,一面遛开追上来的辽人,一面往船上走。
沈南风肩头的血濡湿一片黑衫,他长袖一挥,一字字道:“萧骁,围而不杀,你到底是姓萧还是姓唐。”
萧骁脸色一沉,道:“沈南风,你休要坏我好事。”
沈南风舞了个剑花,“在下说过,我只要唐笑之的命。你三番五次阻我,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唐笑之打了个呼哨,把扇子一抛一旋,将小白的缰绳远远切断。小白撒开蹄子就朝他跑来,他撑着马鞍,翻身跳上马,冲进火圈里,折下腰就把受伤的师弟抓起来。
沈南风也不管萧骁,大袖一抖,手中的暗器就飞了出去。
场下有个骑者有个骑者眼见唐笑之两人一马,挥刀冲他的马劈去,唐笑之反手一卷,铁扇携着飘荡气浪轰的甩出,那人倒下之际,唐笑之顺手结果了他的马。那马悲鸣一声倒下,又扯到了身后几个辽人。而有几人见唐笑之难缠,飘然而起,直往白马追去。唐笑之眼见不妙,掣马前驰,忽觉后背射来几根金色的暗器。他面色一冷,身子往后一倒,把刚刚抓在手上的铁箭作暗器飞出,直接洞穿了一个辽人脖子,趁着辽人倒下一个,他在马背上一个转身,堪堪躲过耳边的又一个暗器,把脸一甩,用嘴叼住那根赤练金蛇,嘴角被震得破了一层,鲜血顺着下巴流下来。
此刻他回首旋扇杀人,周身血气磅礴如修罗,头发散乱在火光飞烟里,硬白的牙齿叼着那枚金色暗器,鲜红的血和烨烨的金光,把他衬得像浴血杀人的神仙。
萧骁拍了拍手,大声叹道:“好,真是好。这样的骑术武功,即便自小生在大漠草原也未必学得来。”
那声音被风卷到山下,唐笑之冷笑一声,把受伤的师弟扔回船,骑着马,劈断船上架下的软桥。小白平时最怕火光,此刻也不顾身上白毛被烧秃了几撮,稳稳站在火边。
唐青容看他一人一马站在岸上,可周身剧痛,被点了穴道,话也喊不出来。
唐笑之一抬手,森然道:“传大师姐令,趁他们局势不稳,借用火光遮蔽,从小道火速前行,和他们短兵相接。”
唐青容脑袋嗡一声,眼看周围的人伤得不轻,觉得唐笑之此举无疑自投罗网,气血攻心,当即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重伤的,留在船上,他们想要这批东西,不会放火烧船。轻伤的,沿河滩二百米处潜伏,未曾负伤的,听我号令往前走。他们既然能在短时间追上来,无法负重追击,火石必定有限,山上滚石亦有限。大敌当前,谁敢轻言退缩,我替大师姐杀他祭旗。”
他越往后说,声音愈发高昂激烈,“我唐家男儿,即便战死,也没有跪下的膝,何以被几个区区辽人,杀得不战而退?”
唐家作为江湖大族,虽一向严苛自律,但不类军队,更未曾有对同门下手的规矩。只是如今场下情势紧急,加之他调度井井有条,大家被他一席话激得热血欲沸,都把生死置之脑后,居然也没有人在意他是借谁的名头。
周围的辽人围了四五个上来,与唐笑之又杀作一团。偏他们得了萧骁的令,不敢对唐笑之下杀手,五个人也难以占到上风。
沈南风见他一人一马,迎风傲立在岸上,以一敌五,风姿灼灼,胆气过人,心里也忍不住叹了一息。
他想了想,道:“萧先生,说实话吧。我们之间并非没有合作的可能。再僵持下去,唐家的船队就要走了。”
萧骁脸色阴晴不定,敲了敲他肩上伤口,警惕地后退三步,阴声笑道:“走?八荒最重仁义侠道,只要那些百姓不走,他们怎么可能走。”当即跳下山崖,走进火圈旁,那些百姓吓得瑟瑟发抖,又没有地方跑,一个个哭喊着说,不关我们的事啊。
萧骁哈哈大笑道:“唐笑之,我今次来,并没有带大量的火器,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小小的火丸能烧起这么大的火?”
唐笑之心头一凛,已明白了两三分,连带看那些百姓的神色也诡异起来。
唐家对于火器弹药虽不如暗器傀儡那么精通,但也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好手,他不是看不出端倪,只是难以想象这些平和安乐的百姓,能够为了钱财做出多坏的事。
躺在船上的巧烟儿身子一震,跪倒在唐青容身边,说:对不起,对不起,一刻钟前……爹娘他们……叔叔他们,他们都是不得已啊,他们说、他们说,不把东西撒到河滩上,就要杀了我们全镇人。
唐青容咬了咬牙,手中那块旧旧的、软软的干净的布条,此时烫得烧手。
留在山上的几十个辽人,被萧骁的手下带领着,一面看着沈南风,一面紧紧盯着河边局势。
“阿加措,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忙?”一人问身前黑衣的大汉。
那人刚要说话,左侧山岗上忽然跳出来几个紫衣的唐门,借着树木和火光的掩盖出其不意放了一波暗器。最左侧的几个辽人一时不查,被击中从山坡上滚下来。
阿加措大怒,怒气冲冲要还以颜色,带着数十个人骑着马就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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