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吧多芙。”约翰踢了踢她的椅子,“你这样说也没法把他从惨境里救出来。”他又抬头看了眼时钟,“既然麦考夫因为一些原因没能过来,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想我得去见见赫德森太太。说不准不久后,我就能结婚了……不管怎样,就在今晚了。祝我好运。”他忽然拍了拍右胸前的口袋扬长而去。
“哈!结婚……多芙,我得要我的炸鱼套餐。很紧急,我需要回趟苏格兰——”
“别跟我说话!”她感到心灰意冷。
*****
这是时常有的事情,甚至会让她难以陷入睡眠。不知道这样能否说得明白,关上灯与开着灯的是两个独立世界,就在她拧上床边旋钮的一瞬间。
安静,有些时候实在太吵闹。
没有脚的鸟在这边欢叫,一直等到它精疲力竭百般疲惫地落在地面上。分明连风都告诫它,这是个极度悲观的世界。它开始喝酒,变得酩酊,假装出对生活的极致看透,变成一只自命不凡的鸟。
“她说,‘我们在喝茶时多芙在喝酒’。”芬恩说。
“恭喜她成了地道的英国人!”多芙歪着脑袋琢磨邮件里传送过来的图片。画功拙劣的鸟和树叶一起睡在风里。戴斯小姐期待她能给出一些更简单漂亮的解读。
“我不喜欢你这样栽跟头。”
“我以为我做了能让你开心起来的‘正确’决定。”她勾勾手指,注视着他掂量壶中的茶包。
他忽然停了下来,摩挲心血来潮蓄起的胡子。“但你知道,错误的动机会让正确的决定……出错……你的外套去哪了?”他皱起眉。
“在办公室里。”她合上电脑,把最后一口被冰块稀释的廉价威士忌灌进嘴里,“晚安,芬恩。”
她绕进索霍区巷子里,驾轻就熟地翻过几个生锈的楼梯和栅栏,顺着雨水管道爬上窗台。提起鞋子,空气中满是夏威夷披萨和柠檬洗洁精的味道。这让她感到恶心,越来越强烈。
她捂住口鼻,几乎是爬到床边,强忍住胃部传来的火辣辣,荡漾在凤梨汤汁的漩涡里。融化冰块一般,她逐一缓慢地盯着墙面每一角,无不透着硬邦邦的白色。由着窗外过路车辆投进的光线变换出米白,浅白,奶油白,接着变得毛茸茸,软乎乎。就在几乎进入睡眠,楼下女人的尖叫声再度把呕吐感拉回她身上。
*****
“你刚才是吐在了我的地毯上吗?”
*****
她被窗外的乌鸦吵醒。它用嘴敲击好几次玻璃,又跳回了枯树上。
上次锁住这窗户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伸出手,在地上摸索手机。七点二十四分。该死的乌鸦让她白白失去六分钟的睡眠。
“真新鲜,昨晚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想要去求助警察。”靠在橱柜门上的男人说。
“F——”
他捡起她扔到脚边的手机。“注意你的用语。琼斯小姐。”
没脚的鸟发现,喝酒让人生变得容易。没有能力去表达的痛苦,能够跟着混合一起被吞咽进肚子里。托着它的风说:
“没关系,你可以留在这里。”
“夏洛克,”她揉了揉头发,努力盯着他的眼睛,“这是个意外。我并没有……”
“我对蕾丝没有特别喜好,”夏洛克用手肘轻敲了下橱柜。那里面叠放着多芙的好几套内衣。“只是顺便一提。”
宿醉顿时让她难过起来,脑袋发痛,眼前冒星。她叹了口气,从中挣扎出来,“好吧,你有自己的洗手间。所以我留宿在这……不需要和芬恩共用。抱歉,我以为这是个不错的点子……”
“继续。”他一如往常抬起下巴,目光炯炯。
“嗯。他们结婚了。芬恩和杰茜。和他们住在一起让我感到不自在。你饿了吗?我能给你煮点什么。豌豆?”她扫了扫餐桌上的灰尘。
“我想,你把这个掉在了窗户边,琼斯小姐。”夏洛克摊开右手手心。金属小方块倒映出多芙的面孔,她的脸在考究花体字刻痕中显得苍白憔悴。“一个打火机。科林斯是谁?另一个兄弟?”
“别开玩笑了。我想这是从外套里掉出来的。”她正披着科林斯的外套。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给报社编辑做助理。有时候干些端茶倒水的事情,还有给糟糕透顶的插图配上些小孩子喜欢的文字等等……总之什么都做一点,因为他们向我保证,这样能为自己争取上一个定期版面。”她没有张口做些礼貌反问。倒不如说她希望把这样的对话从一开始就扼杀掉。
“看来你对现代生活适应的相当好。”
“这是我能做出的让步。”
“我以为你对报社那些毫无兴趣。不过既然这样,”夏洛克字斟句酌地说,“帮我一个忙。”
多芙手托着腮,略微犹豫似得哼了哼鼻子。
“陪我调查案件,”他抬着眉毛,表情别扭真诚,“请?”
“什么?做约翰的那些事情吗?”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你只需要做喜欢的事情。少说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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