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稍后再谈这些,我想。你又在说谁?”
“高个,穿着体面西装,皮鞋干干净净的那位先生。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虽然我想他的皮鞋不能保持干净,但……我们不是很愉快。他并不总是听我讲话,在他……嗯……过于沉溺某些事的时候。他对此入迷的样子吓坏我了。你最好别告诉芬恩。”
“真的吗?他昨天来探望我的时候可不像是个瘾君子。”
“什么?探望你?什么意思?”
琼斯太太把眼镜滑到鼻头上,兴高采烈,“带了两束花。哦对了,他要我转告你,他要回去了。离开伦敦。可怜的家伙,看样子是指望你能跟他一起走呢。他说起你时,简直像是……多芙琼斯,你不会是加入了什么邪教?”
“科林斯?你在说科林斯?”
“噢,大概就是这么个名字。”她把眼镜摘下来,别在衣领上,“不然你说的‘瘾君子’是指谁?”
“你手里报纸上的那位。”多芙哀叹道。
这是她写的,就连照片都是由她挑选出来。整个过程像是去完成一项高强度运动,疲惫却有效。
“哦亲爱的,这可是头条!你是怎么做到的?让我看看……”她把眼镜戴上去,镜脚扎中了她的右眼。她挤着眼,一个词一个词地读:“‘贝克街的风流韵事,记者:多芙琼斯’?”
*****
两周前她从夏洛克手里拿到一些不找边际的照片:221B的黑色核桃木门,穿着花哨的女人,以及跟在后面竖起风衣领眼神闪避的他。
“夏洛克?你现在有自己的狗仔队了?”她抹了抹嘴角的巧克力酱,“这就是你今天穿得像个流浪汉的原因?我需要担心自己会出现在这种照片里的可能吗?”
“我认为没必要,这是按照要求拍下的照片。现在我把她给你了。”
他的头发被抓得乱糟糟,宽大不合体的外套显出苍白削瘦。或许不该埋冤外套,夏洛克本身就在不断消瘦下去。他握着咖啡杯的指节格外突起,像小刀一样尖锐冰冷地在空中滑动。
多芙把照片塞进抽屉里。“你又开始了吗?约翰说过你很久以前就停下来了。我需要担心这个吗?”
“这是为了一个案子。”
“麦考夫告诉我你每次都是这么说。听着,我不想插手你的案件,但这次结束后你就会停下来,你能保证吗?”
夏洛克端起咖啡又喝下一口,哼哼了两声,继续说:“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能发布这些照片。或许你会想要提前把稿子写好。”
“‘发布’?什么意思?你想要我替你发布这些?”多芙完全被弄糊涂了,她把照片从抽屉里拿出来,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桃色新闻不是我的板块,夏洛克。”
“不,你一定得这么做。”他叹了口气,双手叠握在一起,“……我的意思是,我猜想这些照片能帮助你晋升。这可是一手消息。”
“呃,夏洛克,如果你对人性有一点了解,你就知道我不能用你的信息换取——”
“你强调了‘你的信息’。假设换做科林斯先生呢?你会吗?”他笑了起来。这不是第一次,每当提起科林斯,他总是忍不住扬起嘴角。这确实有些过头。
“停住!”多芙推开夏洛克凑过来的脸,“你闻起来像下水管道。究竟什么时候能够结案?”
“我会让你第一个知道。”
*****
可他并没有。
直到多芙在医院走道里碰见约翰,他捂着额头蹲在地上,声音嘶哑地嘀咕。
“发生什么事了?”
“多芙?是雷斯垂德叫你来的吗?”约翰揉揉脸,加深了那些皱纹。
“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会去斯皮迪咖啡馆找我。他直到如今还认为我在那工作。不过,我妈妈骨折了。你一个人在这?”
“玛丽也在——可她大概去了售货机那边。不过我以为琼斯太太上个月已经出院了?”
“我也不希望,但这是她第二次在水洼里滑倒了。是你出了什么事吗?”
他肌肉僵直,含糊地说:“我宁愿是。但这次是夏洛克。是枪伤。万幸的是他已经醒了,按理很快就能允许探望。”
“抱歉你说谁?”
“拜托了多芙,别这么惊讶。你我只认识一个能被枪击中的夏洛克。”
*****
这的确是他的作派。
多芙靠在椅子上,上下唇来来回回摩擦。她出神注视着夏洛克胸膛上的薄被缓慢一起一伏,静静听着他发出单调的哼哼声。真是大错特错,她竟从此中感受到了无限平静。
“真冷。”他忽然轻轻地说,声音浑浊沙哑。
多芙凑了过去,双手撑在夏洛克两侧,半俯在他身上,“洁琳小姐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早进来这。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她伸出食指压在夏洛克的眉间,企图熨平褶皱。
“这话听起来真是令人宽心。”他费力扭头,向左瞥了眼镇痛泵,“你不需要回去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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