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下班还要被你叨叨,怎么,是我应该先问你怎么这么早下朝。”吴霍扬手让老板再拿一壶烧春酒,“进来喝两杯,来来来。”
“你说你又老婆孩子管着,以前我们不是很惯喝酒的吗,怎么现在愈发修身养性羽化登仙起来了……”
“吴霍,那我来喝,你欢不欢迎啊?”一个面容沉静的女人随着邓捷的脚步也走入酒舍,倒是让吴霍有些懵了。
“殿帅?”
林梅与邓捷相视一笑坐下,林梅拿起酒杯自斟一杯饮尽,说道:“本该是七月回来的,但老裴怕是七月就抱小子了,所以提前和我说想七月告假,那时长城没人,我就寻了个由头提早进京述职了。”
“真是看不出,裴琛竟是我们这些人里面头一个,罢罢罢,每人一个红包让殿帅带回去吧。”邓捷也喝了小半杯,对他们而言,“殿帅”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官职,也只是林梅的一个名字罢了,现在林梅的官职也不称为殿帅,只是几位少年好友习惯而为,实则是很亲近的。
几个人开始聊起最近的状况,很快酒也不喝了,而是神采奕奕地说了出来,直到天黑也不罢休。
本来散了无影禁军后三个人加上裴琛密切的关系是很值得商榷的,也是有很大争议的,但鉴于他们官职职能实在差的太远,林梅从一品,邓捷正二品,吴霍裴琛从三品,压根就不能有什么水花,加上圣眷浓厚,根本是有意禁止大家对这几个人的情谊说闲话,所以他们在酒舍里也能相谈甚欢,坦坦荡荡。
“说起来,最近我在汴京见到了一个故人。”邓捷说道,“你们一定猜不到。”
“威廉,就是那个外邦神箭手。你们还记得吧。”
林梅自然是印象深刻的,她当即说很想见一见,只是邓捷有些惋惜地说,现下外贸不通军火的,威廉倒是在中原断断续续留过一段时间,只是这会儿刚好下江南了。”
“不过他有个东西托我带给你,只是今天我下朝碰巧见到你的,回头我让人送到你宅子里面去。他说如果路过长城,也会去看看长城的。说不定到时你们就能见到呢。”邓捷说到兴头难得滔滔不绝起来,“你们绝对想不到,他现在汉话说得顺溜得不得了,还有那么点扬州口音,我当时还怕拎不清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谁知人家一个人来的汴京,交流完全没有障碍,真的太神了。”
几个人又笑,吴霍还醉意上脑傻乎乎地模仿了几句外语,林梅扶额简直听不下去。
说过这个,吴霍又晕晕乎乎地说:“最近我们大人焦头烂额地找人,也就没空对我做派说三道四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我们老大要找的那个神秘人呢。”
“最近汴梁七工坊频频收到高质量的设计图,虽然说七工坊是官家企业吧,但是我们大人极其迫切地想找到那个设计师,我看了图纸,的确感觉很奇妙,大胆又不失严谨的感觉,下次我拿个打样出来给你们看看,可……”
“行了吧,你这么折腾,刘大人更是要吐血了,自家出内贼,哪有把军械先给我们看的道理?”邓捷笑着制止他。
话音未落,吴霍家的小厮就急匆匆掀开了门帘,说夫人催爷回去吃饭,还面露尴尬地看着唯一喝醉的吴霍。
那林梅和邓捷觉得今日差不多尽兴了,自然也告辞。
三人并肩走出酒舍时,林梅回首,郑重说了一句。
“那我今年七月不回来了,明天我们就去无影陵吧。”
“好。”
“好。”
第19章 番外二
深夜,林梅的汴京的宅子里收到了邓捷送来的盒子。
里面是一幅西洋画,是有些朦胧的笔触,但林梅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画上的内容。
高羽台上,亮蓝色身影的鹤军如同矫健的鸟儿跃下长城,墙上的鹤军正掷出去一杆铜枪,是那么英姿飒爽,令林梅忍不住垂首,她向来一个人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抚摸着画纸时,禁不住感到眼睛一酸。
“我的事情,以后再和你说了。”那天林梅对她说。
没想到再也没有说出口。
五年前的长城,汴梁送来了两坛梅子酒,她想着汴京人喝的惯,自己也不喜欢喝酒,就想全部给了副将的。谁知那一年忙而且日日事情多得焦头烂额了,竟然后来是忘了。
其实她心底里是想给隽宁尝尝,但心里总是觉得隽宁有时傲气德紧,不想承认罢了。
谁知道最后,林梅只能亲手把两大坛酒尽数倒在了无影陵最后一块石碑前。
又是一年,林梅依然带了梅子酒。
三人拜祭过无影陵每一块石碑,走到了最后一块石碑前。
邓捷躬身倒下一坛子梅子酒。
梅子酒飘香,香气氤氲起初春的雾气。
石碑上篆刻着最后一年,也就是五年前牺牲无影禁军的名字。
碑首一人,殿帅邵云城。
次一行是两个名字,分别是鹰军将军陈焕宇,鹤军将军张贺。
石刻的痕迹还很新,这个名字也很新,仿佛离开他们还没有很久。
邓捷凝视着那个名字,良久无言。
不久,林梅回长城。
邓捷脱下官帽,在宫里的偏殿匆匆换上常服,他下了朝被皇帝留下来议事,谁知皇帝兴致高涨地说要去七工坊私访,他感到十分无奈,吴霍的上司刘策也实在是个直肠子,给皇帝报了近日军械方面的突飞猛进,大大夸了一把七工坊,然后就让年纪尚轻二十出头的皇帝感到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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