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枪!”
晓钰的声音被模糊地映在脑海中,我走到延伸台的末端,接过亮白铜枪,寒芒仿佛带着凌厉的呼声,天光挟血雨腥风而来。
我纵身从高羽台跃下。
铜枪枪风随着目中光华向前,每一个下坠鹤军的身体都笔直得像一条蓝色的长线,长线的尽头是银白的光点——枪尖严阵以待。
枪尖没入饕餮带有棱角的坚硬皮肤,我右手用力一挑一刺,淡绿色的鲜血渗出,几乎弹到了我的眼睛,然而我仍绷紧全身,面不改色地把枪尖□□,再用力刺向另外一只饕餮的眼睛。
长绳还在降下,身处在跳跃而起的饕餮的包围之中,我的心神一刻都不能松懈,刺入饕餮的双目的刹那我抽出腰间长剑,左手挺刺之势却当空斩下,将那饕餮的头颅一举削下。
约摸斩杀下五六头饕餮,我感到上空的光线忽的黯淡了些许,敏锐的目光不容我错过这些许变化的差池。
是一头饕餮攀住了我的绳索。
十秒时间过去在心中仿佛敲下了“铛”的一声巨响,鹤军定是在用力,但饕餮正在绳索上三尺进盯着我。
它狰狞的獠牙与阴森的眼睛,我咬紧了嘴唇。
“隽宁!”
其他鹤军顺利回到高台,我仿佛听到了林梅着急的呼喊。
压的我身上的铜环在饕餮的重力下越来越紧,仿佛要把我战甲腰间的玉带压碎似的,我的五脏六腑剧烈地疼痛了起来,身边越来越多围集过来的饕餮尚要应付,而攀在我绳索上的那一头⋯⋯
它嗜血的狰狞样貌。
像是有玩弄人类的轻蔑与残忍。
它似乎完全不担心我能够逃脱,若是鹤军不能一举而发回到高羽台肯定是凶多吉少。
我知道我的同伴没有放弃。
腰间力道的加大是她们的急切呼唤。
这样的惊心动魄在无影禁军中时常上演着。
我不能放弃。
“将军!”我用尽全身力气高呼。
几乎就是刹那,身旁降下一条空荡荡的铜环铁锁。
“隽宁,快!”
林梅⋯⋯不仅和我想得一样,甚至比我的心声更快一拍。
在长城下饕餮的围攻中脱下铜环几乎是送命的行为,鹤军的前辈们严厉强调,铜环上的钢索是我们生命所系。
但我和林梅却从来觉得追逐生命不应该在唯一的指望中吊死。
我脱下了铜环。
从几丈高的空中以铜枪作缓冲落到了地面。我左手铜枪右手长剑,我在一路厮杀中向林梅降下的铜环跑去。
原先等待伏击我的那头巨兽似乎也被我惊到了,本是想凶神恶煞地追赶上来却在刹那间被松掉的长索甩到了地面,头昏目眩动弹不得。
我向那个空荡荡的铜环冲去。
第4章 Chapter 4
一步,两步,踏过一路鲜血飞溅,扬起沙土尘天。
那是活着的希望。
撑起铜枪跃起的那一刹那,我觉得十多年悉心学武的所有血汗怨念都烟消云散,这是来自自己毕生所学的安心与自信。
因自幼学武臂力自然不可小觑,我在空中便已经转体空翻将身体卡进铜环,把铜环嵌入腰间玉带,才能腾出手用手中仅剩的长剑应付在努力想跳上长城的饕餮。
“将军。”我被拉上高羽台,尽管浑身都是将战甲染成深色的血迹,但我身上属于自己的伤却不多,我仍从容取下铜环,抬眸看向站在伸展台边缘焦急看着我的林梅。
我看向她又恢复平静的目光,感到一丝怅然与茫然,林梅一直叫我的字我是觉得不舒服的,然而此番脱险竟是⋯⋯她与我的心有灵犀。
“先歇着吧。”林梅只抛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再次毅然走出了延伸台,系好身上的铜环,回眸再看了我一眼。
虽然得到的是林梅明显让我退下二线的指令,我却难得地没有感受到一丝不痛快,我的左肩刚才拉伤了些许又被一头饕餮猛烈撞击过,本就不能很灵活地完成转体,支撑再一轮的下跳,我也就面色平静地退回了晓钰的身边。
我将绳索上染血的空荡荡的铜环一一卸下,紧紧地握在手中感受人类献血仿佛被渗人红色升高温度的炙热,混杂着铜质的冰凉,其中铸下了每一个牺牲鹤军的来自生命尽头的最后咆哮。
“哐当”一声,晓钰把铜环卸下,武艺高强的林梅身上已经染血,更不要说危险性如此高的维持长城近墙守卫的鹤军死伤人数是如何惨烈,我把铜环机械性地放下在脚边,不知不觉本就人数相少的鹤翼三组就只剩下了几个人。
“听令!中高羽台急调鹤翼二组!”晓钰见状连忙发令高呼。传令官的声音穿过一个又一个烽火台,带来源源不断义无反顾的生命,最优秀的战士。
铜枪的箱子已经见底,我望向最近的炮台补给点,连忙对晓钰说道:“我去传枪,你等一下。”
说罢我就匆匆跳下高羽台,虽然落到长城城楼上时感觉左肩的拉伤又严重了,却也不敢因此而怠慢,立即就在长长的一段城墙上飞奔起来。
“小心!”
一个年轻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我如何能不察觉挟风而来的杀气,早已长剑出鞘侧身对准空中的黑影,饕餮的外皮并不薄,但我仍能准确找到它的咽喉将长剑没入,洒了身边的身影一头一脸的绿色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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