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时好奇,但记挂着她生下的龙胎,便冷了三分问道:“玫贵人不是在永和宫好好养病么,怎么到慈宁宫来?”
“是啊玫贵人,你这身子不好就别出来了,如果过了病气给太后可怎么好?”高贵妃平素最看不起玫贵人,还不等她开口便带着一脸厌恶道。
玫贵人低眉顺目,亦不敢流泪反驳,只是哀哀道:“嫔妾福薄,不足以保养皇嗣,所以为太后娘娘抄经祈福,以洗脱罪孽。嫔妾知道自己容颜憔悴,不便面圣,嫔妾这就告退。”
她说得这样悲戚,皇帝也不忍心,叹息道:“既然来了,就坐着陪太后说说话吧。”
玫贵人连忙谢了恩,那头儿小宫女已经在嘉贵人之后给她设了座位,她依依坐了。那头儿太后又说起仪贵人的身孕,着意安慰了怡贵人一番,便命福珈从里头端了一个垫着大红绣绒的红木漆盘来,上面安放着一枚麒麟送子金锁,捧到怡贵人身前道:“《诗经》有云:麟之趾,振振公子。哀家就送一枚麒麟金锁给你,希望你早日为皇上添一位阿哥才是。”
仪贵人喜不自禁,忙起身谢过。如懿看着众人高兴,也凑趣儿笑道:“太后的心意极好。早年盛京的麟趾宫便是以此为名,麟趾喻为有仁德、有才智之人。有此保佑,仪贵人的孩子必定聪明仁孝。”
皇帝闻之,亦颇喜悦,道:“娴贵妃之言甚和朕心。麒麟,含信怀义,步中规矩,彬彬然动则有容仪,更是送子的神兽。皇额娘的礼物,实在是心意独到。”
高贵妃不肯落于人后,笑着抚了抚领口的翠玉流苏佩:“太后的心意仪贵人必然是心领了。其实阿哥公主又何妨,只要母子平安,不要像玫贵人一般福薄就是了。”
玫贵人尚在此处,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高贵妃说得确实刻薄,连皇帝也不禁蹙眉,却又不好直接责怪。
太后伸手拨着手边几案上新开的簇簇迎春,唇边的微笑乍暖还凉:“高贵妃说得不错。其实能有龙胎来投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高贵妃伺候皇上多年,哪怕得一个公主也是皇上心头至宝。”
高贵妃平生最恨,莫过于旁人说她膝下空空,偏生说这句话的是太后,她也只能勉强含笑道:“太后体恤,臣妾感激不尽,必当好生侍奉皇上。”
太后这才缓缓转向了如懿,慈爱道:“永瑾这几日怎么没过来?几日不见,哀家倒着实想念他。”
如懿看太后身边的迎春金英翠萼,枝条舒曼,已带早春暖凉的气息,一如这四面八方向她投注而来的冷冽目光。她柔柔一笑,温声道:“这几日早晚寒凉,臣妾怕永瑾着了风寒,太后若是想念永瑾,臣妾午后便带他过来请安。”
太后微微一笑,“这几天确实冷热反复,哀家想见永瑾也不急在一时。永瑾可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位皇子,不同寻常,自然该好生照料。”她瞥一眼福珈,福珈会意端着一个同样的红木漆盘来,“这块长生玉牌是哀家请宝华殿的法师诵经七七四十九天,给四阿哥保平安用。”
如懿连忙谢恩,心想太后当众提及贵子身份,用心叵测,却也只能应承下来。不用抬头,她都能感受到上首皇后那冰冷的眼神。
“皇额娘心疼四阿哥,自然是四阿哥的福气。”皇后眉目盈盈地看着如懿,“这玉牌用的羊脂玉极为通透,宫中也难得有这样的好东西,可见皇额娘多喜欢四阿哥呢。”
太后淡淡挑眉,“皇后一向不喜奢华,哀家看这些嫔妃们所用的首饰也是银器鎏金为多。哀家赐仪贵人赤金的麒麟锁,皇后不会嫌哀家老糊涂了吧。”
皇后忙起身恭谨道:“皇额娘一片心意,儿臣怎敢这样想呢。何况仪贵人有孕,皇额娘爱护仪贵人,等同是爱护臣妾。”
太后颔首微笑:“宫中祥和平安,乃是皇后的德行所致。听说皇后为使后宫嫔妃多有子嗣,让太医院多多熬制了坐胎药每日送到各宫,也是有心了。”她转首向皇帝道:“前几日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哀家命人夜观天象,祈求祥瑞。不知钦天监可将结果对皇帝说了?”
皇帝扬起几分欢悦之色,道:“钦天监说天象祥和,尤其指北天女宿星尾带小星,连续数月格外明亮,乃是指后宫女子怀有大贵之胎。儿子心里也十分安慰。”
太后笑吟吟道:“女宿星本来形如蝙蝠,主福兆、多吉。而后宫女子怀有身孕的,只有仪贵人而已。看来这一胎也的确是大福之相。”
这样说来,仪贵人更是喜不自胜,高贵妃不屑地撇了撇嘴,冷着脸不言不语。如懿瞥了一眼皇后,抢在她前头道:“仪贵人在皇上身边也许多年了,是潜邸的旧人。此番有孕,太后和皇上不如也赏个恩典给她?”
“娴贵妃倒是想到了前头,不过后宫的事儿皇上和皇后做主就是。”太后掩下惊讶,含笑道。
皇后被人截了话十分尴尬,皇帝却并未察觉,爽朗笑道:“难得娴贵妃有这样的心思和情意。那等仪贵人生育之后,无论男女,朕一定会给她嫔位,居景阳宫主位,如何?”
太后附和道:“如此甚好。哀家也希望后宫嫔妃能多有生养,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她看了看皇后,平静道:“皇后诸事繁忙,但龙胎的事不容马虎,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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