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发布了三天,只有一条跟帖,是一连串问号。
收线后,俞舟又给迟澈之打了个电话。
“你有个朋友是不是搞到了富坚义博[2]的原画?”
“对啊,好多年了吧,他当宝贝一样收藏起来,起先我还以为是村上隆[3]那样的……”
*
一月下旬,之前宋倩蝶投出的简历陆续收到了回复,包括英国的那家机构,她的履历还算优秀,简历也做得漂亮,这几家机构都让她过段时间去参加面试。小K和Anne那边分别跟她通了几次视频电话,有了内部的推荐信,英国这家机构估计十拿九稳,不过她刚毕业不久,虽然有一段时间的企业工作经验,还是要从实习生做起。宋倩蝶表示完全可以接受。
实际上,她十分犹豫。
准备从事NGO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做的决定。
大学时,几次志愿者经历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尼泊尔之行。脱离了周围全是中产家庭出身的孩子的环境,没有琳琅满目的奢侈品,面对的问题不再是个人的渺小的困顿,而是直面生与死,她由此触及了真实的世界。
当时以为这只是人生匆匆而过的风景,因为她心底其实非常清楚自己的宿命——为了父母跨越阶级的渴望而终生受人摆布。
和俞舟相识后,他五彩斑斓的世界在她眼前徐徐展开。她原以为他那样冷峻的面容、一丝不苟的衣装下一定是了无生趣的,却发现他也同样受诸多限制,依然可以平衡好责任和个人意愿。
不管是为点亮世界而助力的公益,还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自己梦想的影业投资,他都以自己的能力和方式大步迈进。
这份力量不知不觉也注入了她的心中。
她是可以只为自己而活的。
她的人生也是可以过得有意义的。
尽管俞舟告诉过她,不用给事情赋予意义。她明白,人会困住自己,通常是过度追寻意义,只管去做就好了。
她在犹豫,如果去英国,很可能会浇灭两人间这份热恋感情。
就在她摇摆不定时,家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年关之际,星光集团的底层工人集体罢工,厂长没有实现年底会发放拖欠了大半年的薪水打承诺,之前也曾拖欠了好几次数月的薪水,每次都在工人再三催促后发还了。工人里也有负责技术方面的,大家都靠这笔工资回家过年,此次彻底激起了他们的不满,不仅罢工,还到集团门口抗议。
几个股东甚至找到宋家来,要董事长给一个说法。宋春江焦头烂额,姜华整日惴惴不安。
为了填补集团财政的漏洞,宋婉莹将实地公司的流动资金拿了出来。
宋倩蝶这才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天,宋春江夫妇和宋婉莹坐在客厅。
宋倩蝶正要出门,被宋春江叫住坐下,说有要事宣布。
近几年技术更新换代,集团的产品愈发没有竞争力,和好几个公司的合作都终止了,集团资产缩水后入不敷出,加上宋春江管理不善,现已走到头。
他们没有明言,她却明白了,集团濒临破产。
这个消息对姜华来说如晴天霹雳,她以为一切只是暂时的,没想到竟已到这个地步。
她脸色苍白,和宋春江争吵起来。
宋倩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怔怔地杵在那儿。
宋婉莹出言相劝,末了说:“我会想办法的。”
回过神来,宋倩蝶发现客厅只剩下了她一人。她看了看时间,起身出门。
*
上海艺术剧院的门厅里人来人往,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站在角落巍然不动。
“抱歉,我迟到了。”宋倩蝶朝他走去,衣摆随着步伐而敞开飘动。
等人走到身边站定,俞舟故作淡漠,“你迟到了一小时十三分钟。”
她抬眸,“这次是有事情耽误了。”
他拉过她的手,“冷吧?”
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生气?”
“这次可以为你放宽要求。”
“真的?”
他笑了笑,“下不为例。”
“对不起。”
“真的这样想,以后就不要再让我等。不止是我,守时代表你对他人的尊重。”
她垂眸,“知道了。我们进去吧?”
“你也不想戏看到中途被迟到的人打扰吧?”
“那……”
“不看了。”
“诶?”宋倩蝶看了看俞舟手里的戏票,“好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以后可以看很多。”他拉起她往外走,把戏票丢进了垃圾桶。
戏票上写着“阿加莎·克里斯蒂[4]剧场2017——法庭大戏《原告证人》”。
*
街上寒风萧瑟,只有一些店铺的橱窗里能寻到传统节日将至的痕迹。
吃过晚餐,两人散了会儿步,在沿街一家咖啡店外坐下。
宋倩蝶往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出声说:“你说我不太适合现在的工作,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之前你不是提过NGO?我也有想过从事这方面。投了几家NGO,过了初轮。”
俞舟点头,抿了一口咖啡,继续听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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