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终并未真的摔倒,而是被拉扯着跌入某个温暖的怀抱当中。腰间箍着一只铁臂,鼻间则传来一股冷冽的气息,耳边有熟悉的、甚至不若平时那般刻意压低的嗓音气急败坏的训斥:
“你不要命了!谁准你来地星的?!”
赵云澜如梦初醒,他定了定神,转头就瞧见了黑袍使那张带着冷硬面具的脸庞,面具下露出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昭示出其主人惊怒的情绪:这人显然是被气坏了,箍在他腰间的手臂格外用力,那力道让赵云澜这样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吃不消,忙伸手推了推:
“嘶——黑老哥?好久不见啊!”
沈巍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他,耳边听到摄政官用带着点惊惧的声音颤巍巍向他行礼,胸口急剧起伏片刻,才松开手臂,霍然转向摄政官,质问道:
“镇魂令主怎么会出现在地星?你自作主张将他带来此地,有什么目的?!”
摄政官被他这副勃然大怒的模样吓得腰身躬得越发厉害,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这、这……黑袍大人啊!我这也是……”
“是什么?”
“我……我……”
赵云澜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腰站在一旁,见沈巍这会儿竟然站在路口处便将摄政官训得抬不起头来,引得周围不少人围观,直觉这样不太合适,忙上前打圆场:
“那个……黑老哥,你看咱们来都来了,先给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介绍一下地星的情况呗?”
沈巍狂怒的心情因为他这句打岔稍有缓和,他环视一周,也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抬起衣袖一卷,将两人一起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才慢慢走向摄政官,神色冷厉。
摄政官被他这骇人的架势惊得连连后退,心中惊骇莫名。他以前并不怎么害怕黑袍使,因为一直以来黑袍使虽然黑袍加身,但对待他们这些地君殿的人都还算礼遇,即便冷下脸色,也从没有过如此骇人的气势。
在这一瞬间,摄政官真切地察觉到了黑袍使身上翻涌着的杀气,隐隐形成居高临下之势,正虎视眈眈逼视着他。他慌乱地低下头,连连鞠躬,道:
“黑袍大人,属下胆大妄为,擅自做主,实在是逼不得已,还请您……还请您……”
“你确实胆大妄为。”沈巍冷冷道,“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随意将普通人带到地星来,你难道不知道地星的黑能量,会对普通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这……”摄政官慌乱道,“属下以为,镇魂令主并非寻常之人,所以才想,他身负镇魂令,黑能量对他的影响想必……”
“想必?”沈巍打断了他的话,一手紧握成拳,“没有任何能够保证他安全的措施,只凭想象你就将人带过来了?我倒是要听听,到底是多么严重的事情,让你不惜隐瞒我,也要将镇魂令主带到此处。”
摄政官被他这阵连声斥责训得抬不起头,声音都带上了两分哭腔。一个老人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看起来也着实可怜,赵云澜忍不住又开口打了圆场:“那个,黑老哥,我来都来了,现在再追究责任,也来不及了不是?”
沈巍侧头瞥了他一眼,脸色依旧冷的可以,但赵云澜根本不惧他,他早就从对方那冷冰冰的眼中看出他埋在深处的担忧,便笑嘻嘻地回了个安抚性的笑容。
面对这样一个人,沈巍实在是有气发不出,尤其赵云澜人已经到了地星,他总不能不由分说把人再给轰出去,只能闭了闭眼,强行按捺下心头的愤怒与担忧,深吸口气重新面向摄政官:
“起来吧。”
“谢黑袍大人!”
摄政官深深鞠了个躬,腰板直了点,神色却仍旧恭恭敬敬。见状沈巍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我命你找寻地君册,你又为何将镇魂令主请到了地星来?”
闻言摄政官又弯下了腰,喃喃道:“地君册……地君册……”他小心翼翼地拿眼瞥着沈巍,抖着嗓音道,“丢、丢了……”
这事儿赵云澜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会儿再听他提起,仍旧禁不住好笑地哼了一声。沈巍却是怒极反笑,他一甩衣袖,转了个身深吸口气,道:
“地君册是我地星记录人丁的造册,由地君批核,摄政官保管。每个地星人的能力、背景都有详尽的记载。近段时间,私逃到地面的地星人增多,祸乱不少,尤其是那个烛九。因此,我才要紧急地调阅地君册。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他说着霍然转过身来,一指对方陡然提高了音量,“说你弄丢了?!”
摄政官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浑身一颤,急忙照着自己的脸便是数个耳光:“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实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思前想后,这本地君册兴许是被逃逸的犯人丁顿带走,不知带到哪里去了……”
沈巍一声哼笑,眉梢眼底俱是冷意:“丁顿之前在龙城被伏击而死,是我亲自把他的尸体带回地星。怎么,现在死无对证,你想推卸责任?”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摄政官连连鞠躬道歉,刚刚直起来的腰板重又弯了下去,看起来越发凄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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