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吗?
般若自认为没有嫉妒的资本,父皇不喜欢自己众所周知,母后则忙着巩固藤原世家的权势。偌大的宫廷繁华熙攘,唯有自己孤独地空对明月,身上仅有的价值便只剩下“嗣君”这个称号了。
修习圣人之学,精研治国之道,般若比任何皇子都要勤学好问,竭力约束自己的欲望。他以为这样就能做好太子,将来做好天皇,然而现实告诉他错的离谱。
延长八年,醍醐天皇驾崩,般若以八岁幼龄登上帝位,藤原世家趁机把持朝政。聪慧如他,看得清楚公家肆意专权的危害,但孤家寡人的般若无法制衡藤原世家一分一毫,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平将门之乱”爆发。
虽然叛乱很快就被镇压,但国内的动荡局面始终无法消减。般若心急之下,便求助于黑夜山的那位“神祇”——八岐大蛇。在听完诉求后,八岐大蛇狂魔乱舞的八只脑袋停止了摆动,八双金黄色的蛇瞳竖起,将般若的身影牢牢地圈在视野里。
“我可以让平安京变得繁荣,甚至助你成为一代圣君,但般若、你能给予我什么呢?”
“……朕不是般若。”
八岐大蛇发出低沉的笑声,他没有反驳,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般若,静等待他的承诺。纠结的神色浮现在脸颊上,与恶魔做交易,这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身为天皇的般若也不能,但他问了:
“……你想要什么?”
“祭品,能让我摆脱束缚的祭品!”
八只脑袋重新舞动起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在红月的照耀下投射出诡异的魔影。般若后退了两步,紧紧攥着手指,以防止恐惧的念头不会吞噬自己。
“什么束缚?”
“自然是高天原那些老不死制造的封印!”
般若努力抑制住眼中的波澜,谨慎回答道:
“……人间并没有能对抗高天原的祭品。”
“草薙剑。”
八岐大蛇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八只脑袋在空中蛇行着,将般若包围在中间。般若能清晰地看到八岐大蛇额角的鳞片,金色蛇瞳的细微纹路。换做旁人早就昏过去了,般若虽未昏倒,倒也身体僵直得无法动弹分毫。
“它就放在皇宫里。只要你把它拿给我就好,很简单吧。”
是的,很简单。
身为皇家子弟,般若熟读《古事记》,但也知道将草薙剑献给魔神的意义,他咬牙回复道:
“那是传承于皇家的宝物,朕无法拿他献祭。”
“那原是我的!是我的!你只不过物归原主而已!”
八只头颅突然狂乱地舞动起来,积蕴着愤怒的吼声不断在山谷里回响。狂风呼啸携带着魔神的威压,般若难以承受地摔倒在地,八岐大蛇的蛇脸顺势凑到他跟前,盯着神色惨白的般若道:
“和我八岐大蛇交易是没有回头路的,般若听好!我既能赐予国家富饶,也能让日本衰败,命运如何就在于你的选择。”
“……你威胁朕?”
“呵呵,你明白就好。但我八岐大蛇绝不会干违背诺言的事,说到做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般若曾经洁身自好,虔诚地信奉神明,然而高天原冷酷的神祇从不眷顾他的祈愿。战乱频繁,洪涝瘟疫肆虐,饿殍遍地,这就是般若执掌下的日本全景,所谓平安繁华只是贵族附庸风雅的泡沫流彩。
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般若废寝忘食地忙于政事,将自己压榨到极限,几乎做了一个帝王所能做的一切,可怜国家丝毫不见起色。
为何?
难道我真没有治国才能?
难道只有源高明才适合天皇的位置?
月夜无眠的时刻,辗转反侧自我怀疑,朝堂上面对源高明的时候,神色纠结复杂。有时候真想将所有政事一股脑地抛给万人瞩目的弟弟,但是母后不允许,他内心也不甘,哪怕一点点也好,般若希望能延续父皇在位时的辉煌。
“或许陛下并没有错,错的是天地不仁。只安享香火,不管人间疾苦,这样的神明拜他何用。”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玉藻前宽慰道。这位雌雄莫辩的神秘“女子”,不知何时来到了宫廷,每次都在般若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恰到好处地抚慰受伤的心。连参拜黑夜山的那位“神祇”,也是玉藻前热心牵线。
琼琼杵尊的后代哪天也会求助于八岐大蛇,想想这场面就觉着荒谬,更荒谬的是在八岐大蛇许下承诺后,般若竟觉着可信,至少比高天原的神祇可信。无数日夜的祈祷换来忽视和更糟糕的状况,那么为何不能重新选择信仰呢?
本来信仰这玩意,就是因需要而建立的。
般若努力地说服自己,回返皇宫,亲自驾临阴阳寮。般若微微瞥了一眼诚惶诚恐的阴阳师们,命令闲杂人等退下,然后对阴阳头贺茂忠行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前面引路,带朕去藏宝阁。”
藏宝阁乃是皇家三神器的藏宝之地,与世所周知的分藏于皇居、伊势神宫、热田神宫大相径庭,而这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晓。贺茂忠行闻言并没有动弹,幽深的目光毫无顾忌地盯了般若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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