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过后便是春节,周泽楷年三十才回的家,与孙翔将将错过。
“孙翔不是只有夏休期才会回去的吗?我记得以前过年他都会留下来加训的啊。”年夜饭桌上,不知谁先说到孙翔,问题便一直集火周泽楷。
“嗯。”周泽楷停下筷子,放下碗,神色颇有些郁郁,“他外婆病了,肺气肿。”
桌上一下安静了下来。
“多大年纪?”周太太问。
“八十三。”
“那肯定很难受……平时谁在照顾?他父母吗?好像也没听你提过他父母,他们家……”
“有护工。”周泽楷应了一句,重新端起碗吃饭,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太太大概也发觉自己问得太多了,叹了口气便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她又问:“泽楷,你在h市这么长时间,去看望过吗?”
“常去的。”周泽楷往周太太碗里夹了一个丸子,“老太太人很好。”
“那就好。”周太太啃着丸子不说话了。饭桌上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周先生便问起周泽楷一些公司的事情,我跟周太太继续聊热播的连续剧,过了好一会儿,气氛才又活跃起来。
二十三点五十九分,周泽楷站在阳台上打跨年电话,通话时间绝对不短于五分钟,可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是我”、“新年快乐”和“照顾好自己”。
“他外婆还好吗?”我推开玻璃门,走到他身边。
“在医院呢。”
“你要过去吗?”
他摇头:“他让我们好好过年。”
我给他递了支烟,他接过去,捏在手里,并不抽。我俩肩并肩倚在阳台的扶栏上,各想着各的事。突然听他开口说:“阿煜,谢谢你。”
“谢什么?”
“你做的,所有。”
“哦。”
远处升起了五色烟火,在半空中炸开了喜庆的大字——“吉祥如意、阖家欢乐”,像用蘸满了金粉流光的狼毫大笔挥就而成,洋洋洒洒,铺满半面夜空。
初八那日,孙翔回来了,拎了大包小包的给二老拜年,最后扔给周泽楷一个红布袋套着的小木盒,还恶狠狠地逼问他:“你是不是跟我外婆说了什么?怎么她总是念着你?还有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还不让我打开……”
周泽楷只是呵呵呵地躲开他的魔爪,什么也没解释。
很久以后我才套出内幕,那小木盒里装着的是孙翔的胎毛和乳牙。老人家相信,把孩子的胎毛和乳牙压在床底下可以保平安,至于老人家为什么会把它们交给周泽楷,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先生给孙翔包了红包,孙翔喜滋滋地拍了照片发彩信。我忍不住凑过去逗他:“都多大了还晒压岁钱?”
“滚边儿去。”他踹了我一脚,“给我外婆报平安呢。她老担心我一个人过年,得让她也开心开心。”
我鼻子一酸,二翔,你真是个孝顺的娃!
你才二呢!他又补了一脚。
周泽楷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把孙翔身边的公主拨开,坐了过去。我接过没人疼的公主窝进另一张沙发,百无聊赖地打量起那两人。他俩背靠着背,动作一致地蜷着身子、环着小腿,低着头玩手机,像两个还未长大的少年。
这是2031年新年第八天,他们靠在彼此背后短暂地休息。明天,他们就得继续扮好自己的角色,一个是杀伐决断的商界精英,一个是势不可挡的第一战法,各自努力,一往无前。
第10章 谅解
四月的第二个周末是周太太的生日,她的学生说要给她庆生。她拒绝上饭店,说又烧钱又没意思,最后决定在自家院子里办个potluck,还郑重其事地提前宣布,咱过生日不收礼,收礼只收拿手菜。
那一天,孙翔来得特别早。我堵在大门口,一哂:“过路费呢?可不兴白吃白喝的啊!”
他手上还抱着两纸箱,膝盖一抬便冲我飞了一脚,被我侧身躲过。呵,游戏里玩不过你,真人PK还由得你放肆?还没等我摆完起手式,便听周太太一声河东狮吼:“周泽煜,你又在那作什么怪!”
我立马背手转身,叫冤道:“哪能呢?我这不是帮您老人家验货吗?”
“边上去!”周太太瞪了我一眼,一脸嫌弃。
“阿姨,”孙翔绕开我,像只小猴子似的蹿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把纸箱放下,一笑,“我听周泽楷说您要开party,收拾了些东西过来。”
他说完从纸箱里取出一盏花灯和一串彩灯,献宝般地抬到周太太眼前:“这些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就都带来了。花灯可以用来放灯谜,彩灯直接搭在树枝上就好了,要是留到晚上,五颜六色的会很好看。”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都二十多岁的人了,竟还有些孩子气。
周太太礼貌地道谢,态度周到却还是有些疏离。孙翔却丝毫未觉,他所有的注意力仿佛都放在了他的纸箱上,手搁在上面停留了老半天,才豁出去般移开了上边那个,从下边的纸箱内抱出一个藤编的花篮来。花篮里插满了丁香,绛紫、雪白连成片,淡粉与鹅黄穿插其间,高低掩映,重重叠叠,柔美的丁香硬是被搭配出了气势磅礴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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