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时他们点起盛大的篝火,在欢呼中为飞机喷漆,摇晃的镜头中,机身上赫然是“火箭大游.行——送本田菊回家”的绚烂字样,一个回头,本田菊在灯火阑珊处边走边哭,费里西安诺冲过去拥抱他,结果越来越多的人走过去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还有许多“愚人嘉年华”不认识的陌生人,最后连摄像机都被扔了,大家只能看见各种各样的鞋子。
画面重新亮起,费里西安诺带着摄像机开始走动:“这几个月,菊要回家的事在洛杉矶传开了,很多人都过来帮助我们,大家都在祝福我们。大家,来打声招呼吧!”画面忽然开朗,贝什米特农场门口人头攒动,少说有上百人在蓝天白云下齐声大喊:“cheese——”
费里西安诺眨眼:“嘿嘿,其实我们在拍照啦。”
画面在人群中晃动,缓缓升高,一袭婚纱的伊丽莎白站在祭坛边显得纯洁美丽,她旁边西装革履的正是基尔伯特。本该庄重严肃的时刻,不知为何伊丽莎白却开始用捧花殴打基尔伯特,场面一面混乱,众人哄笑,“愚人嘉年华”全体鼓掌。伊丽莎白丢捧花时,马修眼尖地抓到一道熟悉的红色影子,原来,她真的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福利院的小孩争着对镜头喊话,有人说了句“老师,王嘉龙被人领养啦,他去了萨克拉门托”,大多数人则说着自己学会用筷子、学会不尿床了之类的琐事,孩子们穿戴整齐,在医院门口清唱王耀教过的歌曲,其中一个亚瑟眼熟的男孩在一旁独奏钢琴,最后大家都咯咯笑起来,脸红得像苹果,用力摆手,密密麻麻的小手像随风飘扬的草尖:“老师,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王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孩子们。
许多只手合在一起:“加油!”
伴随着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飞机起飞了,远去了,费里西安诺在空旷的原野里奔跑了很久很久,他冲广阔的天空展开双手,回过头来是一张带泪的笑颜,路德维希走到他身边,两人相互搭着肩膀。
录像安静下来,费里西安诺似乎关闭了录音功能。镜头开始运动,像是伴随一个人的生活,它走遍洛杉矶这座城市,见证洛杉矶的日出日落,人来人往,见证它的残破和新生。时间悄然流逝,直到灯火熄灭。
录像的末尾依然是费里西安诺的微笑,他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削土豆,动作已经很干净利落了:“大家,你们还记得我们在海滨度假村留给旅人们的信吗?‘也许世界已经完蛋了,但生活没有完蛋。无论你们贫穷与富贵,无论你们生老病死,无论你们是异人还是常人,只要我们生而为人,希望永远在前方’……别忘记了。”
一个大大的的“V”手势:“我爱你们,你们一定要……努力活着!”
费里西安诺反手触碰摄像机的开关,显示器黑了。
至马修·威廉姆斯:
也许你早就忘了我,但我依然记得你;这是我给你的第一封信,也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封信。请你不要给我回信,在你自己的路上继续走远。
亲爱的马修,我们在半年前只见过一次面,之后就是永别,我们之间没有约定,没有爱情,什么都没有,我从不敢奢求你像牧羊少年一样归来。你偶然会想起我,就像我会想起你,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你对我来说是南下的大雁中最特别的一只,明年它不会回来,今年我也阻止不了它的离去。那天晚上我没有说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然后确信自己是喜欢这个人的,这种感情不是长相厮守的类型,而是一瞬间的火花,但也足够铭记于心。
我真的很感谢你,你陪我结束了这场闹剧,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而且,我猜你从我身上也找到了东西。你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一个给你留下遗憾的人,所以你这次才会放手去做,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我有点羡慕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只是希望,你不必再感到后悔。
从今以后我会继续生活,找到另一个人,工作、结婚、生子,在躺椅上看着这座没有你的城市,然后安静地离开。对我而言,这种人生也不赖。
不过你和我不一样,虽然你没有说过,但我可以感觉到,你不是常人,你注定要有一番大冒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祈祷平安,祈祷幸福,祈祷大冒险的尽头终有一个归宿。
春天走了,夏天来了,候鸟又将展翅高飞,带着我遥不可及的期望前往我想也想不到的远方。马修,我愿所有祈祷汇聚你的身边,为你带来渴求的一切——这就是我贫乏的手中能赠予你的全部。
永远的梅格
“好了好了,基尔伯特哥哥……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东西。”费里西安诺徒劳地阻止基尔伯特疯狂往后备箱塞行李。基尔伯特又兴奋地打包了一个箱子:“你们这次出去的久,不准备好怎么行?”路德维希站在一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费里西安诺和他对视一眼:等基尔伯特不在了,赶紧卸东西。
春天的时候,费里西安诺种了一畦矢车菊,它们绽放出蓝色的花瓣和黄茸茸的花心,躺在草地上睡午觉成了他和路德维希的习惯。出发不是急事,他们坐下来啃着火腿三明治,费里西安诺感叹:“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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