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王耀后马修捧着阿尔弗雷德的相机开始步行。新洛杉矶比旧洛杉矶的面积可是严重缩水了,如果想走还是能走完整片区域的。以灾难和救赎为主题的街头涂鸦,坐在医院门口晒残肢的残疾人,在钢筋水泥的废墟中追逐嬉戏的小孩,给野猫喂食的瘦骨嶙峋的女人,长明灯耀眼的基督像和香火旺盛的佛像被摆在一起的神龛,他给一切激发他灵感的景色拍照,连同这座城最醉人的夜色。他摸着那些画了基督受难图的断壁一路走去,仿佛穿过了通往天堂的走廊。
小山岗上有座瞭望台,马修抱着期待爬到顶上,果然将洛杉矶的景色尽收眼底。冷风吹股鼓了他没扣好的浅黄色羊毛衫,待到十八点,洛杉矶瞬间被点亮,灯火宛如一颗颗苏醒的星星,黑色的建筑物时不时地闪耀着神秘的光辉,在光明中奔跑的背影无比鲜明,翔集的白色飞鸟宛如驻在星海的小船。马修打开了录像功能,直接将洛杉矶在黑夜中蠢蠢欲动的风光录了下来。
拍摄得过于专注的结果是,马修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个人。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突兀地响起:“马修?不、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了吗?”
马修不可思议地回头,就看见了在路灯下闪亮的她。垂着一头糖浆色卷发的梅格站在那里,只穿了一条白色衬裙和一双人字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难为情地看着马修。马修不知为何突然一下子慌了:“怎么了吗?你是梅格,我记得你。为什么你来了?我只是在这里拍照……”梅格似乎是马修惊慌失措的模样逗笑了,忽然放松了下来:“是的,我是梅格。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我每次烦恼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散散心。”
马修确实不擅长跟女孩子相处,顿时便无话可说了,反而是梅格先打破僵局:“我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她指了指马修架在一边的相机,马修便给她了。梅格本来只是随便地看看,没想到很快就沉迷了进去,她边看边惊叹:“天呀你拍得好漂亮,这真的是我认识的洛杉矶吗?”马修感觉自己连舌头都捋不直了:“我以前是摄影部的。”
“你上过大学?”“中学的。”梅格不知看到哪里,突然笑了起来,把相机还给马修说:“这不是你拍的吧?”相机中翻到的那张照片是那天在车上阿尔弗雷德给马修拍的侧颜照,马修解释说:“是我弟弟拍的。”
“嗯,还有别的一些照片,我多多少少能感觉出来不是同一个人的照片。”马修长吁了一口气,情不自禁想,弗朗西斯说的没错,女人的夸赞令男人兴奋,还有他真是个傻.子。梅格提起手中的袋子问马修:“你想吃这个吗?我自己做的。”打开来一看,竟然是切好了的糖浆松饼,看起来还挺可口的,实际上也很可口。梅格看着马修吃下一块松饼,笑得眯起眼睛:“我以为男孩子都不喜欢甜点。”
“或许吧,但是我喜欢。”马修说。梅格的脸红扑扑的,她的眼睛异常明亮,那条衬裙和那双拖鞋令她害羞,因为今晚的她并没有盛装出行。马修感到气氛有些奇怪:“……梅格?”梅格抚平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用力地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马修立马脱下了自己的羊毛衫要给梅格披上,谁知梅格却触火般的站起来躲开了。马修和梅格对视着,梅格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马修呆住了,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骂他:傻.子。你个大傻.子!马修一开始是觉得荒诞,紧接着梅格的目光就让他不得不严肃起来了。什么嘛,到头来他跟阿尔弗雷德还是一样的,一点也不体贴。衣服掉在地上没人去捡,就像一份永远被搁置的感情。
马修刚要开口就被梅格打断了:“马修有喜欢的人吗?”马修摇摇头。梅格笑得很美:“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马修则感到惭愧,因为他不是那么好的人:“对不起,我之前说过我不是洛杉矶人,我明天就要走了……”梅格双手交叉:“没关系,我知道,但结果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可后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马修头疼得很。梅格勉强笑了笑:“一见钟情这种傻事是真的存在的,希望马修也能找到那样的人。”她大胆地向前迈了一步,去拥抱马修,马修僵住了一动不动。她在马修耳边说:“您愿意吻我吗?”她放开马修,站在原地羞怯地闭上了眼。
马修的手心全是汗,他知道自己必须行动起来。他已经没时间思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他捧起梅格的脸,亲吻了她的脸颊。梅格当场笑了出来,捂着被亲的脸流下了快乐的泪水。她又拥抱了马修:“谢谢你,我喜欢你。你要一路平安呀。”马修轻轻地回抱她,闻到她头发上的馨香:“谢谢你,我会的。”
在“天使之城”的注视下,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福利院的孩子们很早上床睡觉,王耀回到诊所时他们都呼呼大睡着。王耀带着微笑从这头走到那头,一一观察他们的睡颜,有不动如山的,有流口水打呼噜的,有滚来滚去的,有说梦话的,但是都很可爱,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他们接下来的人生也应当如同太阳,照亮灰暗的末世。王耀的气息不经意间唤醒了一个敏感的孩子,那是一个从香港来的华裔小孩,名字叫王嘉龙,他虽然挺擅长交际的但独自生活在异乡还是很辛苦,而且他是整个福利院除了王耀唯一的黄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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