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五个人,伊万·布拉金斯基,这个人的浑水比王耀想的还深。伊万自幼就会做预知梦了,他五岁之前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他是在精.神.病院长大的。他很早就开始自残,不这样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醒来了,梦里有一些很丑恶的事令他无法忍受,他不敢入睡,医生也不明白该如何治疗他,唯一能够拯救他的人是他的姐姐。那段时间只要姐姐在身边他就能安下心来,他向姐姐学习画画并展现出这方面的天赋,此后绘画就成了他的治疗内容之一。然而他的画都很奇特,里面记录的是即将发生的真实事件,医生们渐渐发现了异常,伊万才第一次告诉别人自己做的是什么梦。
可是这回姐姐没有相信他,她告诉他这只是错觉。伊万不想争辩就开始伪装,假装自己已经痊愈了,隐瞒那些可怕的梦,做出一个正常小孩的样子,直到姐姐因事故去世,伊万又一次进了医院。这一次他待到了十六岁,期间他做过很多足以进少监所的可怕举动,比如怂恿痴呆者把手伸进火炉。他那时没有正确的是非观,整个人处于冷漠的蒙昧状态,对于讨厌的人毫无同情心。
也许是厌倦了这种生活,他又开始假装痊愈,最终得到了出院许可。但是没多久,“审判日”来了,他被王耀捡回去了。他肯定对家人没有什么好感,但他的妹妹对他很执着,可惜他根本不想见到小时候的熟面孔,她让他回想起那段混沌的时光。
王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获得伊万的信任。这个人乍一看还是很乖巧礼貌的,然而王耀有一天晚上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竟发现他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自己床边,手里还拎着一只枕头——他当然不是想跟王耀一起睡,当时只要他用力,他就能把王耀闷死在床上。王耀保持平常心,既不疏远也不套近乎地对待伊万,润物细无声,伊万最终还是判断王耀对自己没有威胁。从那时起,王耀有意无意地对伊万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像对猛兽露出自己脆弱的颈脖一样,最后伊万选择了相信他。
只要伊万的能力在,他就摆脱不了糟糕的心情,治疗对他是没用的,他更需要正经的道德教育和健康的社会联系。王耀让他多跟别的孩子接触,第一人选是人畜无害的马修,伊万也确实对马修好感度更高。后面就慢慢地学会人际交往了,尽管他一直很讨厌阿尔弗雷德,也没有付诸行动。
五个问题儿童中的马修和伊万,是处境最危险的两个孩子。他们像是漂泊在茫茫大海的一叶扁舟,仅靠一根细绳拴在岸上,但是他们总有一天要做出决定,是自己爬上岸,还是独自远航……不管怎么说,王耀会全力以赴。
“路德,是我错了吗?我只是不希望本田以后后悔。”费里西安诺吸吸红彤彤的鼻子,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路德维希也坐下来,沉声道:“你也没有错,你是作为朋友在劝告。但是不管关系有多好,都不能代替别人做决断,再说勉强别人是不好的,可能在不经意间,你的好意反而会带来痛苦。”
“但是,我是知道的啊……如果失去家人,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费里西安诺的眼中噙满泪水,泪珠吧嗒吧嗒地打下来,“我真讨厌啊,就知道哭,什么都做不到……如果他真的就这样留下来了,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寂寞,哪怕我们陪着他,哪怕他找到了喜欢的女孩子,哪怕他又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因为,有些东西是不能替代的不是吗?”
路德维希叹了口气,递给费里西安诺手帕:“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我希望每个人在往后的日子里都不要感到后悔。你也是,我觉得你认真起来还是能拿出本事的,但是我宁愿你多依赖我。”费里西安诺狠狠地揩了下鼻涕,眼角发红,口齿不清道:“这样是犯规的……”
“明明大家都在努力地活下去,为什么只有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别丢下我啊……”费里西安诺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又涌上来。站在远处的本田菊不忍地别过脸去,眼泪也在他眼眶边上打转,他一向不擅长做决定,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呢?
“真难办啊。”弗朗西斯时不时瞄一眼那三人,路德维希还在开导费里西安诺,本田菊则一个人在犹豫不决。亚瑟抱胸:“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弗朗西斯汗颜:“话不能这么说嘛……”
“——不过,”亚瑟不自然地扭过头去,“他们再这样下去,对我们也不方便,总要想想办法。这是那个……为了我们的旅行顺利。”话一出,弗朗西斯和阿尔弗雷德同时露出了迷一样的笑容,弗朗西斯拍拍亚瑟的肩膀:“我懂你的。”亚瑟恶寒地拍开那只手:“你懂我什么了啊喂!还有你们两个是什么鬼表情……”
“嘘……”王耀用眼神制止了吵闹的三人,他们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对面。本田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费里西安诺身边也坐了下来,垂下眼睑:“真的很抱歉,明明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事到如今却又说放弃什么的……”
“我不要道歉,我只想知道本田真正的想法。”费里西安诺蹲坐着,声音喑哑道,“跟本田做了两年的朋友,但是一直感觉看不清你,你总是小心翼翼,好像怕惹怒谁的样子,但是我们怎么会随便生气呢?稍微想靠近一点点时,本田就会立马缩进壳,不论是晴天还是雨天,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吗?我很喜欢本田,所以不明白要如何被本田喜欢,你现在有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你会不会感到很害怕?那样的话,我也会非常非常难过的。”路德维希欲言又止:“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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