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濠镜愣了愣,随即露出得体的笑容,风轻云淡道:“是的,我没有父母,先生抚养了我,我随先生姓。”马修偷偷瞄了王耀一眼,王耀波澜不惊的样子,所以这个人的年龄到底是……阿尔弗雷德坏心眼地故意装傻:“你也姓王,他也姓王,那到底要怎么叫才区分得开来?”王濠镜笑了,回头用中文问王耀:“他们不叫您老师吗?”
“那帮小子一点也不尊重我!”虽然听不懂王耀在说什么,马修突然感觉王耀的神情变得好年轻,透出一股幼稚的气愤。这倒他从未见过的一面,看来这两人真的关系很好,然而王濠镜却说:“想必您们关系很好吧。”
“没有的事!”王耀当即反驳。
“现在也没有什么空房了,只能委屈您们到我们员工宿舍去,希望您们不会介意。”王濠镜走在前面带路,六人跟着穿过简陋写字楼的走廊,手边是一间间热闹的办公室,里面的人全都跑来跑去大喊大叫的,仿佛楼下着了火。走到楼梯口,一位漂亮的华人女秘书正准备把一桶饮用水拖上楼,旁边竟无人出手相助,只有弗朗西斯风骚地上前搭话,反而遭到长发女孩的婉拒:“不必帮忙了,小心您的腰。”弗朗西斯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亚瑟憋笑憋出内伤。
“梅梅,”王濠镜佯装生气,“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叫作“梅梅”的女孩吐了吐舌,笑着道了歉,并对王耀鞠了一躬:“先生好久不见,旅行劳苦,请您好好休息。”
“她是?”马修问。王濠镜解释:“姑且算是我的秘书,名叫林晓梅,今年刚来这里工作,大家都把她当成妹妹疼爱。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与先生有点交情,如果你们需要帮忙,尽管跟他们说就是了。”王耀却勾起唇角:“别这样,惯坏他们了。”
把行李全都丢进宿舍,王耀就跟王濠镜忙活去了,王耀迫切地需要了解当地情况。林晓梅换上便服,一件桃红色的改良旗袍,带着五个小伙子出去吃饭,她很开朗地跟他们东扯西扯:“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们从哪来呀?你们要去西雅图啊,那里好不好玩啊……”女孩太年轻了,看起来比马修还小一点,十七八岁的样子,并不是出于娃娃脸的缘故,而是那股青春的气息本身惹人心动。有弗朗西斯在,林晓梅的笑容就没停过:“先生近来身体好吗?别看他那样,其实呆得很呢,真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呆?王耀吗?亚瑟一脸难以置信。
步行穿越街道,笔直的马路尽头矗立着一座学校似的建筑,灰白色的围墙在夕阳的余晖下被镀上一层金色,铁门之内的小广场上,年龄各异的孩子混着坐在一起吃晚饭,大汗淋漓的教师还在分发食物,每一个学生的手腕上都戴着一只像是手表的银色手环。弗朗西斯问:“这里就是你们的‘学校’?”林晓梅点点头:“是的,同时也是我们的食堂。”
林晓梅带着他们通过保安室,教师们明显是认识她的,看了其他人一眼没说什么,直接人手一份地塞给他们打好包的食物。林晓梅回头问他们:“想在这里参观一下吗?”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他们便同意了。
全国各地的学校仿佛都是一模一样的,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操场,熟悉的走廊,六人穿过校园的中庭,许许多多的学生结伴而行,所有人手上都戴着一样的东西,阿尔弗雷德握着手腕问:“他们也戴监控器?”林晓梅反问:“哪个异人学校不是这样呢?这里的学生还好,他们持有的能力很微弱,能力强大可能具有伤害力的未成年异人往往是在真正的监控下长大的。常人很害怕,我们都要竭尽全力不让他们把孩子抢去做研究,有关未成年异人的法律不完善,有人认为自制力差的孩子就应该隔离管束,连异人协会也有这种偏向。”
“那是因为……人类必须保证安全第一……”马修不自觉地把课文上的东西背了下来。林晓梅笑了笑:“对不起,是我说过了,每个人都有追求生存的权利。”
不管再怎么强调人人平等,异人和常人就是不一样,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首先基因上就有所不同,其次心理方面异人永远弱势于常人,异人至今为止也没有在社会上的实质性地位,因为社会是常人社会而不是人类社会,势单力薄的异人一向是妥协态度。马修了解那种孤援无助的感觉,他是四个人当中最早觉醒的人,一个人熬过了无数个恐慌的日子。大概由于他也是异人,他总是无法好好地从常人角度出发,他看待问题永远保持沉默和些许的惧怕,就像一头小海狮被一大群企鹅包围时一样。马修忍不住问:“以前出过意外吗?”
林晓梅点点头:“我小时候,有个女孩子被先生托人送到我们这里。她的能力类似念动力,能折弯勺子、隔空移物什么的,那个时候还不是末世,她不被允许单独出门,她有重度抑郁,有一次我放学回来晚了,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屋子里一团糟,全是她的能力暴走导致的,她躺在那里,已经停止了心跳,负责照顾她的阿姨也受了重伤。在那之前,她已经割了两次腕。”所有人默不作声,等着她说下去,她笑了笑,“我不认为严加管控能防止事故发生,正好相反她需要的是自由,你们不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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