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恨铁不成钢地磨磨牙:“我问你,阿尔弗雷德,这些天你被人抓走你有没有想过向我们求助?你被人救下来以后有没有想着要回来,或者说跟我们商量一下?你在涉险之前哪怕一瞬也好,有没有感到害怕想要回到我们身边、得到我们的保护?”阿尔弗雷德迟疑了一瞬:“……没有。”
“你就是这样啊!什么都不想就冲出去,以为自己很勇敢,是无所不能的英雄!我们就这么不可靠吗?!我们生活在一起十几年了,你根本不信任我们!”亚瑟一针见血,“如果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我们该怎么办?你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就算是抱怨也好、诉苦也好,就算我们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也必须跟我们说清楚!我们,我,一直……”他哽咽了,阿尔弗雷德“唰”地起立:“不是的!我不是……”
“事实上你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弗朗西斯轻轻说,阿尔弗雷德的辩解瞬间堵在了喉咙里。王耀出面调解:“暂停——反正你们肯定能合好的,可是有句话还是不得不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所以每个人都有自身的错,谁也没必要苛责谁——好了结束,请继续。”亚瑟狠狠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他的眼球慢慢变红了,他的声音隐隐发颤:“……阿尔弗雷德,我希望你记住:即便全世界都乱成一团了,只要你遇到了危险,我都会奔向你。”
然后,不等阿尔弗雷德反应,亚瑟就起身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王耀再回头去看阿尔弗雷德时,他已经趴在桌子上哭了。弗朗西斯恍惚想到:从深层次来说,阿尔弗雷德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与其说是小孩子无知的那种自私,不如说是成年人油滑的我行我素,能够连同这些缺点毫无怨言一并接纳的人,也只有马修一个了。
一只手把马修从深海中拽出,伴随着一道绵长的呼吸,他渐渐苏醒。又是熟悉的房间,史蒂夫已经不见了,他强迫自己爬起来查看新情况,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副画,画中是一名披着羊皮的长发女孩,马修怔怔地盯着它,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存在感从中油然而生,纸上的笔迹均匀宛如印刷效果,他意识到这是史蒂夫的作品,史蒂夫使用念动力分解碳粉撒在画纸上创作的,他真是个天才。除此之外史蒂夫应该还有想传达的话语,但是无处不在的音响又一次打破了宁静:“中午好。”如果可以,马修希望自己聋掉,什么都听不见:“如果你状态正常请让我们继续实验吧。”
“我们为你准备了一间特别的房间,所以你也不要我们失望哦。”马修走进一条全新的通道,他的眼前闪过蝴蝶的影子,扑面而来的蝶群为他披好白纱,献上葬礼的裹尸布。一晃神回来,马修已经站在一处由镜子构成的空间了,四面八方包括头顶脚底,每一个回眸每一个转身都是无数个自己在打量自己。马修的心怦怦直跳,他已经在无声地呼唤史蒂夫了。
“也许你并不了解你自己,所以我们会在你背后稍微推一把。你知道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吗?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这些事情都在我们的研究内容里,而我们已经研究了几百年了,某种意义上,我们比你更了解你自己。”马修像受惊的小动物望着音响,“你说你控制不了异能,很多异人都有这种情况,但那不是天生的。异能就相当于你们的器官之一,你们本来就拥有掌控它的力量,可是如果你们抗拒它,不去使用它,它就会退化,我相信,年轻的你比现在的你强大许多——所以我们所需做的,就是唤醒沉睡的你。”
“你是指……?”马修心生不祥。音响说:“你的异能是我所见过最有潜力的一种,无中生有,用想象力影响现实,比起画画,你不会不知道它的真正用途是什么。你有很多时间,直到真正的你苏醒过来。在那之前你必须待在这里,如果你仍然拒绝,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
“不!”马修绝望地叫出声。即便是史蒂夫也做不到无中生有,那个医生疯了吗?!但是若他无所作为,梅格就会受苦!音响的电源断了,马修渐渐意识到那群人是认真的,不管他怎么大喊大叫都没有人理他了,他用拳头狠狠砸在镜面上,镜子纹丝不动,他察觉这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由合金制成的光滑墙面,人力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他究竟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他还能见到阿尔弗吗?马修瘫坐在地,回望这个空荡荡的狭小空间,只能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他贴紧镜子,把手心与史蒂夫的相合,史蒂夫注视着他,他也凝视着史蒂夫。
“我们被世界流放了。”他说。
阿尔弗雷德在心中默念着“对不起”然后一鼓作气从背包里掏出马修的记事本翻开阅读,看着M·W与S·W的署名转换,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唯一触动他的是S·W留下来的一句话:“尽管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你也可能对一个人一无所知。”是啊,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对大家撒过的谎了,但是唯独这家伙没资格指责他。阿尔弗雷德注意到这句话的日期是两个星期前,他们在洛杉矶待的最后一晚,他跟马修在浴室有一点争执,结果被那个讨厌的家伙趁虚而入。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能救马修的人,似乎只有史蒂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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