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天
高中时期,马修答应史蒂夫每个星期天让他出来透透气,他们首先找理由喝点酒,那样就算他露馅了也总能糊弄过去,刚好阿尔弗雷德他们有每个星期办派对的习惯。有时是万籁俱寂的荒郊野岭,有时是夜深人静的海滩上,一群年轻人拎上大包小包的食物和音响,像逃亡一样欢快地开车冲出纪律森严的末世城市,在自由自在的土地上大笑、歌舞,哪怕事后会被自家的监护人捏着耳朵说教。
王耀不太管马修他们,他自己已经够忙了,托他的福,双胞胎在班上享有特别的尊重。尽管亚瑟和弗朗西斯早就毕业了,但他们有时也会来照顾一下兴奋过头的小家伙们。派对通常安排在周末,如果是周六就马修上,周日就史蒂夫,他们的行动准则基本一致:一个人到角落里待着,等人叫他再过去。
每一个礼拜六的派对之夜,马修都会独自在海里夜泳,每一次都是阿尔弗雷德呼唤他回来,每一次都是差一点他就永远潜下去了。无意义的拉锯战从童年延续到今日,隐秘的手势和哑语宛如暗流在那两人之间汹涌,史蒂夫曾经见证一切。
至于礼拜日的仲夏夜,史蒂夫喜欢独自坐在礁石上眺望月亮,手边准备一瓶啤酒、一台旧收音机,收音机只会重复同样的抒情老歌,波光粼粼的海面让他想起贝多芬的《月光曲》。有时他会遇见同样独来独往的伊万,两人对视一眼就匆匆错开——他觉得伊万发觉了自己的存在,不过无所谓,那个人不是会到处乱说的麻烦精。奇怪的是,他们在派对上明明可有可无,最后他们却都在这里。
一只沙滩排球飞落在史蒂夫脚边,远处的泳衣女孩大喊:“劳驾!”他拾起球,就在他想到要走过去把它交给人们,想到自己也要加入他们,想到那个绵羊女孩的影子似乎藏在人群中时,排球早已顺着完美的抛物线飞了回去,带走了他的全部妄想。
史蒂夫醒来时发现脸上有泪痕,他说不出这是马修的还是他自己的。回首往事,安娜走了,梅格没了,最后是马修本人……自他诞生以来这么多年,他一直被迫做一个旁观者,虽然知晓一切,却对现实世界无能为力,如今他拥有了实体,反而不知如何是好。首先,保证身体健康吧,然后才是自由。他坐起来开始吃早餐。
为了保护好马修的身体,史蒂夫向实验室吐露了一部分真相,包括对念动力的功能诠释、自我存在诠释以及对双胞胎关系的概括。如果马修知道他暴露了阿尔弗雷德的身份,一定不会原谅他的吧,但常人们已经跃跃欲试要把阿尔弗雷德弄到手了。
念动力即是想象改变现实的能力,包括无中生有的力量。史蒂夫就是从中诞生的产物。随着年龄增长,马修对自身的心理禁制越来越强,因此史蒂夫的成长也趋于停滞,不然他本有可能获得实体,那样才叫出大乱子。史蒂夫暗自庆幸马修没能做到,毕竟谁也想不到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最糟糕的情况……他会死。所以阿尔弗雷德才在苗头不对的时候掐灭了马修的幻想。
事实上,阿尔弗雷德才是马修的安全阀,马修会相信阿尔弗雷德相信的东西,仅仅因为阿尔弗雷德假装自己不相信史蒂夫的存在,马修也就失去了对史蒂夫的信心,他便被关进了镜中的牢笼。史蒂夫慢条斯理地吃下最后一块食物,思绪也整理得差不多了,音响通知他前往另一间房间更换新的抑制器——自从他暴露出念动力的潜能,那群常人科学家就再也不敢与他直接接触,并且加急制作了更强效的抑制器和新试验场。史蒂夫就在等换抑制器的这个时刻。
房间之外有两个“企鹅人”负责押送他,他打量着那全副武装的两人,首先剔除了暴力反抗的可能性。其次,乘着换抑制器的间隙发动念动力的希望也很渺茫,他毕竟只是替代品,能动用的念动力非常有限,比如隔空移物之类的,要伤害人类几乎是天方夜谭。那么剩下的道路只有一条了,非常适合擅长捉迷藏的他。
史蒂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正在通过的这条走廊,四面都是白色的隔音墙,每隔两米一条缝隙,十米一个排气口,要挤进去有点困难,但每个拐弯处都会有一扇门,看上去是杂物间之类的,而不同区域之间都设置有防火墙和摄像头。一抵达新区域,史蒂夫就被押进了最近的医务室,一名“企鹅人”负责把他摁在病床上,另一名负责准备抑制器。他们刚把旧的项圈抑制器取下来时,异状就发生了。
“呕——”史蒂夫突然挣扎着吐出了一大口酸水,同时手脚开始抽搐。“企鹅人”大吃一惊,不由得放开了他,转身呼叫医务组,史蒂夫便趁此机会迅速解开了身上的塑料布衣服,然后消失在了原地。“企鹅人”们俱是一愣,紧接着他们就大惊失色地推开门启动代表异人逃逸的黄色警报,在他们的身后,隐身了的史蒂夫轻手轻脚地向着他们的反方向快跑了出去。
史蒂夫的力量与马修幼年全盛时期相当,也就是说,他可以完全控制隐身能力。他有信心可以在这所实验室与常人们一直躲猫猫,直到自己找到出口,隐藏和忍耐是他的长项。不过摄像头是可以拍摄到他的身影的,在走廊奔跑可不是长远之计,到了第一个拐弯处,史蒂夫打开了一扇门,如他所料,是杂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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