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_SISIMO【完结+番外】(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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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个时辰之后,先皇驾崩,明王叶微空离京,只云州为一辖之地。

  一场百官以为会起的风云,一夜之间消散于无形。

  新皇叶青岚亲自送叶微空离京,轻车简裘,叔侄之间仿佛毫无芥蒂。

  锦国叶氏皇朝九十七年,新皇叶青岚改国号为日昭,勤勉政事,励jīng图治。

  *****

  云州仍是那般大气雍容,又不失水乡的温婉细致的模样。轻云浅雾,曲水流觞,极尽风雅,不负白云城之名。

  清风湖畔明玉楼。

  一人独坐楼上,白衣胜雪,乌发如墨,他微微闭着眼,仿佛在小憩,眉眼清淡,倒也有几分水乡清秀之气。

  只是待他睁开眼来,用一种淡漠的目光看向窗外,这样的气度和风采,远不是容貌可以比肩。只是一个寻常眼神,便有着那种居高临下仿佛云端中人俯视下界的气势。

  “王爷,有信到。”身着水蓝衣衫的侍女恭敬垂首,递上一封信,打断他微有些烦闷的心绪。

  接过信来,打开的瞬间飘出一片浅色粉末,叶微空的眉间一跳,果然感觉自指尖开始有种麻痒的感觉向身上蔓延。

  蓝烟垂首不动,嘴角却忍不住动了一下。

  这是第几次了?明微大师何以这么爱捉弄主人。

  虽然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叶微空这次还是皱起了眉,显得有些不快。

  叶青岚继位已经两年,但他仍未能见到明微,他比五年之前更行踪飘渺,难以寻觅,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明微如此算计,是不是真的出于对他的感qíng,想与他相守。

  毕竟——从未有过承诺。

  他在云州等了他两年,可他只隔一断时间托人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自己。

  胖胖的彩泥人,jīng致的木雕,古朴的发簪,颜色奇怪的手帕,甚至是一支糖葫芦,一根糖人,有一次,居然送了一盒胭脂!!!!1

  这次还好,是一封信,可是附带了这种令人身上发痒的药粉。

  ——真是,太纵容他了。

  叶微空哼了一声,取出信纸,“空鸣山——峡谷?”他丢下信纸,眯起眼睛,眼神幽深。

  *****

  峡谷之中颇为幽静,少有人来的缘故,远离尘世,不闻人声。

  一处山泉清澈见底,溪水明透,在阳光下泛着粼粼银色的微光。

  叶微空见到那人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赤着双足放在溪水之中,头一点一点的——

  居然正在打盹儿……

  但单单看到这一幕,心底便有一种宁静安乐的感觉缓缓渗了上来,舒心而平和。

  他缓步向前,在他面前站定。

  或许是投下的yīn影让他少了阳光的照拂,他醒了。

  睡醒的时候依然是那副迷糊茫然的样子,他揉了揉眼,抬起头来,随即缓缓勾起唇角,明若流光,笑若微澜。

  “好久不见,叶孤城。”

  又是一年梨花开(番外)

  又是年梨花开。

  虚妄镇中热闹非凡,比起数年之前,如今的虚妄镇已是名传天下。

  麓山山谷之中,那四季如chūn的虚妄山庄,更是声名远播,如今的镇中,仅是中原江湖中,亦少权贵前来,甚至身材高大,碧眼huáng发的异族人。

  虚妄镇中那高门大院的客栈旁,已是稀稀落落又建起了好几小庄子,独立的院落和高高的围墙,当然,价格比客栈又要高上些许。

  鱼龙混杂,倒像是一个别样世界,却偏偏井然序,哪怕是再穷凶极恶的匪人,到了这里却十分规矩。

  “哎,姐,要是知道我们偷偷溜出来,非要被爹爹打死不可。”样貌清秀的少年愁眉苦脸。

  “哎呀,什么关系嘛!”他身边一个娇俏可喜的小丫头笑眯眯的,执着筷子的手轻快地挥了挥,“言棋,你怕什么,你原也不是对虚妄山庄的事好奇地紧,并说如何崇拜庄主的嘛!”

  小丫头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姿态优雅的女子,她似那少年少女亿般活泼,气质沉静,戴一顶白纱帷帽,遮住了容颜,“言画,要顽皮。”声音温柔,“言棋,要担心,若是爹爹怪罪,我自会与爹说,这次,这次是我要来的。”

  看着那少年少女的跳脱模样,却像是江湖世家中的子女,衣着鲜丽,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剑鞘缀着小颗宝石,看着jīng致漂亮,但那剑柄之上却被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此剑并非纯粹用来装饰的佩剑,两少年少女必然剑法上用了苦功的。

  但那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子,却是让看出来历了,因她的身上居然并无半分江湖气,一举一动都娴雅之姿,衣饰素淡,却会予平凡之感,只觉从衣角的一处绣纹,腰上的一块雨过天青玉佩,发上一支翩然yù飞的翡翠白玉簪,都是恰到好处的高贵雍容,此女甚雅,若说她是权贵之家出来的大家闺秀,也不会有半分怀疑,甚至比起那些养深闺的大家女子,她的身上又多了几分洒脱与从容。

  “姐姐,你说那瑾公子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温文尔雅,俊美不凡?”那名叫言画的少女托着腮,半带憧憬地说。

  “嗤——不过是个靠着哥哥虚日庄主才出名的小子,看多半名不副实,哎呀,你没听传言中说,这位瑾公子可是意于虚日山庄的家产呢!”言棋语带不屑。

  言画顿时怒了,“你胡说!瑾公子是何等风雅出尘的物,怎会对什么家产俗物起什么心思!再说了,虚日庄主和瑾公子的感qíng再好不过,那些过是些无聊的人臆想罢了!”

  “好了,言棋、言画,要吵了。”那年长些的女子虽然声音温和,但那少男少女却显然很听她的话,顿时偃旗息鼓,不过却仍是气鼓鼓地瞪对方一眼,不再说话,只把面前几盘素菜小吃扫dàng地一gān二净。

  待得吃完了饭,言棋才迟疑着说,“姐,你说,表哥他,真的在这虚妄镇?”

  “应该是在吧。”言画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江湖中的那个传言,顿时柳眉一挑,“哼,不知那妄月夫是个怎样的狐媚子,勾得表哥——”

  “呃,也能么说吧言画。”言棋偷偷瞥了眼姐姐,才继续说,“……听说,听说那妄月夫对表哥从来、从来都假辞色的……但是、但是表哥他——”

  “表哥仍旧在这虚妄镇中,一住就是三年,我知道!”言画气鼓鼓的,“你说我们表哥是那种看到漂亮女就迈动步子的人么!当初江南第名jì含姑娘对表哥抛了三个月媚眼,表哥连好脸色都没给过她!就是表哥昔日的几婢女,容貌也都是一等一的,表哥却把她们都遣了出去,俞大侠的女儿俞姐姐是出了名的飒慡侠女,但表哥却只把她当做兄弟,哦,还胡管事的小女儿,那是比南湖珍珠还要漂亮的小家碧玉,表哥却正眼也瞧她,我、我原以为么做他都是为了姐姐,谁知道——”

  “好啦,不要说了。”言棋赶紧打断她,姐姐面前说,是揭姐姐的伤疤么,三年前,原本姐姐和夏令表哥已然定下了婚期,但表哥却并归家,婚事拖再拖,如今三年已过,姐姐已经二十岁,再嫁也成了,母亲终于开始给姐姐另谈婚事,若是表哥再出现,今年冬天,也许姐姐就要嫁到遥远的北方去了!

  言画扁了扁嘴,终究还是没说下去,她只是想明白,像她姐姐样美丽优雅,气质出众的美,表哥究竟还是什么看上的,就算是冬至表姐也说过世间唯姐姐才配得表哥,为什么那年表哥不过来一趟虚妄山庄,一切都变了卦!

  她知道那妄月夫是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美人,但是她从未露过容颜,又怎做得了真!说不定,说不定她是丑八怪!言画无恶意地想着,但随即想到瑾公子的温润如玉,嗯,那虚日庄主是瑾公子的哥哥,样貌必然不差的,若是、若是那妄月夫真是丑八怪,那虚日庄主不是太可怜了么!若她真是丑八怪,那表哥怎会被勾住了魂,如今江湖上闲言碎语四起,表哥的名声两年来已是大如前,原本对一个已婚妇人非分之想本就是要不得的……

  小丫头径自胡思乱想着,忽觉一只温暖的手落她的手上,她低头,只见姐姐纤细白皙的手掌拍了拍她微胖的小爪子,温和道,“我知道你们为我不平,但表哥是怎样的人,旁认不知,我们却是知道的。他原对我好,并非把我当做喜欢的女人,而是当做自家妹妹,与冬至表姐一般。”她顿了顿才续道,“三年之前,表哥已然托带了信给我,让我另寻良嫁了。”

  “什么?!”少年少女尚是第一次听闻消息,不禁愕然。

  女子帷帽下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是我没向爹娘说起罢了。如今我来,已是想通了,年末便嫁到北方去,表哥那样的,一旦决定了,是定不会回心转意,只是我却还存了一线希望,这才等了三年。”

  “那姐你——”

  “我来这里,只是想看她一眼。”女子淡淡说,“如果知道是输给了怎样女,怕是辈子,我都会甘心。”

  她叫纪言诗,三年前,曾是澹台夏令的未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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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娘娘,您小心!”声音尖锐的男子近乎惊慌失措地叫着,面白无须,举止局促,一看便是个宦官。

  身着秋香色华服的少妇从树上跃了下来,“扑哧”笑道,“你家娘娘我从七岁开始跳么高的树就从没摔过,不用担心,明海。”

  “娘娘,您现可是了身子的了,可能再么——”那叫明海的宦官擦擦汗道。他0原是叫顺海的,但新皇登基之后,不知为何把身边的任小太监都改了名字,什么明海明安的,让明海的心中还曾经打了小颤儿,要知道,南弥寺还是明字辈当着家哪!那可是德高望重,们普通崇敬的大师!

  “让你查的认呢。”

  明海肃了脸,“纪姑娘和纪公子他们住客栈里。”

  少妇沉吟片刻,“找人去把他们请到这里来,就说是我吩咐的。”

  “是,娘娘。”

  少妇眯了眯眼,转身回了院子

  她是姜冬至,曾也江湖上快意恩仇,随心自由,那过是父亲许给她的五年任xing,然后,新皇登基,她作为姜家女儿,被送进了宫,宫里的那位新皇,是她父亲的亲外甥,是她的亲表哥。

  如今,她是尊贵雍容的贵妃娘娘,却没当初那江湖上的小女子来得快乐。

  她微微笑着,完美、优雅、从容地笑着,如既往地美丽,却,微微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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