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没哭,是我哭了好不好?”他道。
“你!”黛玉伸出一个指头指着他,只说了一个字,“你”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样。明明是自己哭了不承认再先,他顺着自己,自己再说他,越发显得她林黛玉无理取闹了。可不说吧,心里又委屈,竟是不知该怎么样,急的跺跺脚,不觉又滚下泪珠来。倒把周航吓了一跳,忙去哄她。
“黛玉妹妹,我错了,我给你赔罪,最求你别哭好不好?”
黛玉一边擦泪一边说:“赔什么罪?你没错,我心里是知道的。”
“那你就别哭了。”
黛玉道:“你当我想哭呢,我这是有感而发,不是说控制就控制得住的。”
一句有感而发让周航没了反驳的理由。他默默的铺好毡子,从食盒里取出一碗面来,对黛玉道:“你既是控制不住,也别坐在草地里,一来容易脏了衣裳,二来那地上潮湿,一会子你又不舒服了。方才取毡子的时候我顺便煮了一碗面,我们那里过生日有吃长寿面的习俗,你好歹吃些,也算我尽了心。”
听她这么说,黛玉默默的收了画册,仍旧放匣子里锁好,珍重的抚了抚,便慢慢的起身挪过去。
此刻她有感而发的泪水已经收住了,周航放置好碗筷瞧着黛玉。
黛玉本已用过饭,这会子肚里还饱胀着呢,因此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周航接过碗道:“我吃了吧,别浪费。”
黛玉忙止住道:“且慢,我吃过的,你不要吃了。你若饿了,这会子我们就出去,让她们给你做些新的饭菜了。”
周航道:“他们也都劳乏了一天了,就别折腾他们了。再说吃点你的剩饭又怎么了,你就当我是你的猫好了。你看外面的那些猫哪个能像我这样整日不愁吃不愁喝的,它们哪,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剩的不剩的。”
黛玉心想,并非因为如此,只是究竟你是男子……
想了想,终究没把这话说出来。
周航虽然那样说,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不好再阻止了,没的反倒像是自己多想了似的。
就这样,黛玉眼睁睁的看着周航以节约粮食为名将她剩的大半碗面吃的一干二净。吃饱喝足后二人一道坐在毡子上说话,黛玉因问周航是用什么笔画的画,笔锋那般的尖锐强劲。周航告诉她自己不擅长用毛笔作画,他从前用的都是铅笔,因黛玉不知铅笔为何物,免不得又解释了一番。因这里并无铅笔,周航一时也制作不出来像21世纪那样的铅笔,因此只好用一根削减了的木棍沾着墨和各样颜料画。
黛玉听完心下十分感动,暗道他如此真心待我,倒叫我无以为报。
——
丫头们发现自家姑娘睡了一觉后明显心情好了很多,也都跟着欢喜。黛玉并未将周航送的画册带出来,毕竟她屋子里丫头们进进出出的,被她们看见不好解释。黛玉叫人问了时辰,原来已经是寅时二刻了,紫鹃进来换香炉的时候告诉黛玉受到的东西都已经清点好了,问黛玉可好看看单子。
黛玉道:“你先拿来,放在我床头的梳妆匣上,等晚上再瞧吧。”
紫鹃便出去叫小丫头拿单子,她见黛玉的裙子边上有些皱了,便蹲下身子给黛玉整理。突然她叫道:“哎呀,这裙子破了!今儿才换上的,竟不知在哪里刮了,我一直跟着姑娘,没见姑娘往刮蹭到哪呀?”
黛玉低头一看,颇得正好就是绣着几朵梅花的裙角,说起来这件衣裳她最出挑的便是那几朵梅花。心知是在玫瑰花从里走得时候刮破的,只是此刻不能说破,便道:“今儿如此忙忙乱乱的,哪能事事顾及。何况咱们还一起在花园子里挂了许久的彩带,那些花草都有些年头了,花枝招展的开,不小心蹭到也是有的。”
紫鹃道:“必不是那时候刮的,那时候我一只跟着姑娘,若是刮了,必定知道的。”
黛玉道:“我的好紫鹃,你管她何时刮的呢。”
紫鹃也笑着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咱家也不差这一件衣裳,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绣工。”
黛玉道:“这也不可惜,你请绣这件衣裳的绣娘来,把破的这块织补了。我听说熟练的绣娘都会巧妙的在破了的地方织补出新鲜花样来,往往比原来的更好呢。咱们家这个绣娘技术如此了得,必定也会的。”
紫鹃忙说有理,便服侍黛玉换了衣裳,叫来一个二等丫头,命她送去针线房修补,嘱咐一定要绣这件衣裳的绣娘修补。丫头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回来说:“紫鹃姐姐点名的那个绣娘病了,暂时修补不得了。”
紫鹃进来回黛玉,黛玉问好端端的如何病了,又命叫来那个二等丫头询问。
那丫头是林家的今生女儿,对林家下人的情况知之甚详,便道:“姑娘不问,奴婢也不敢说。姑娘点名的绣娘名叫慧儿,是五年前卖到咱们家的,。慧儿原有爹妈兄弟,因有一年闹灾荒一家子住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只好把女儿卖了换几个钱使。后来他们家的日子渐渐过得去了,慧儿有时求了恩典也回去看看的。听来听说她哥哥做生意赔了,她老子娘寻思林家是慈善人家,想求了恩典把她赎回去再买好价钱呢,慧儿又气又急,就病了,已经好几天不曾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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