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日她但是消停了,暗道,便是林妹妹身子好,第一天进京,想必也劳疺,她是不该这个时候去叨扰。不过虽然想明白了,心里还是焦急,夜里在床上辗转难眠,只觉得时间过得出奇的慢,一天好似一年似的。
不,说一年还说快了,应该是,一夜就跟半辈子似的。
几乎没有怎么睡,好容易挨到天明,立刻就起来梳洗,命下人备马车。她想的是她今天一定要见见林姐姐,便是母亲再劝她也不打算听了。他们都不明白思友心切究竟是什么心情。
林姐姐若是好好的,自然是谢天谢地,若是真的累病了,全当是去探她的病。
郑莉华是个活泼的性子,最喜欢热闹,从前在扬州的时候也有几个感情好的手帕交。自来了京城,一个同龄的玩伴也没有。母亲也带着她参加过几个京城的聚会,那些太太姑娘们一个个眼高于顶,听说她是从扬州来的一个同知的女儿,都不大理她。尤其是那些体态端庄的大家闺秀们,看人的时候先把眼镜一眯,睫毛一撇,飘忽而过,带着不屑,让人很不舒服。
后来,她就不大愿意去了。
因此,在京城她是一个朋友都没交到,母亲又十分的拘着她学针线、以及如何掌中匮等事。偶尔闲了,也只能和丫头们玩笑一回,下下象棋,说说笑话,天天这么着,实在没什么意思。自听说林如海奉诏进京,她便日日盼着黛玉能早一天到。
林如海不在家,门房的人不敢随便放外人进去。郑莉华说自己是黛玉在扬州的朋友,门房便忙往里传话。彼时黛玉正坐在亭子里看下人们清点行李看的无聊,一个一身淡绿衣裳的丫鬟进来通报。
“见过姑娘!二门上的吴妈说有一个姑娘来找姑娘,说是姓郑,是您在扬州的手帕交。”
黛玉一听就知道是郑莉华,因问,“此刻她人在哪呢?”
“在大门外呢,没有姑娘的命令,门房不敢随便放人进来。”
“你速去请她进来,就领到我这里。”
吴妈答应了一声,忙转身去传话,都走到月洞门那里了,黛玉突然叫道:“吴妈留步!”
吴妈便停住脚,转身笑嘻嘻的走来,“姑娘还有何吩咐?”
黛玉道:“这里摆的到处都是行李,没个下脚的地儿,你别带人到这里来了。就把人领到花厅吧,先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就说‘姑娘别着急,我们姑娘换身衣裳就来’”
吴妈道了声“是”,领命而去。
黛玉则带着慧儿和两个小丫鬟进屋,可巧这时候紫鹃睡醒了出来,同慧儿一起伺候黛玉换了件簇新的耦合色对襟褂子、淡绿色撒花裙子,簇拥着黛玉往花厅而去。
郑莉华喝到第三杯茶的时候,黛玉终于赶了过来。
“林姐姐!”扔下手中的茶碗,郑莉华便扑了过来,“林姐姐,我好想你啊。我走了你在扬州城过得好么?高雨柔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你这一路上累不累?我来的时候累的不轻,埋头睡了三天呢。”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黛玉不觉好笑,“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郑莉华越发的不好意思,头垂的更低,“我是见到林姐姐太高兴了,林姐姐就别笑我了。至于那些问题,我都没经过大脑,随口问的,林姐姐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当我没说,不必放在心上的……”
“你都问出了,我怎好不回答呢。”拉住郑莉华的手,黛玉说,“你先说说你在京城如何,时间多的是,你问的那些问题,我会慢慢的对你说的。”
郑莉华便倒豆子似的将自己来京这几个月的事都说了。
在她的形容中,京城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富贵虽富贵,繁华是繁华,房子也好看,铺子也比别处多,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人们身上穿的衣裳也好看。但就是有一点不足,这里太难交到朋友了,也太寂寞了。
她哪里知道京城权贵遍地,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京城里的人比别处的势利。尤其是权贵圈,个个都长着上万个心眼子,惯会看人脸色行事的,你身份好有利用价值,自然大堆的人巴着你。反之,连多看你一眼都不屑。
这些黛玉心里知道,只是不好跟郑莉华说。
想了想,她决定换个轻快的话题,因笑道:“怎的,在信里你一味地夸赞,恨不能把京城说的仙境一般,这会子倒抱怨起来了?”
郑莉华的第一反应是睁大眼,很兴奋跟惊奇的样子,“林姐姐你收到我的信了?我母亲说往扬州送一封信得一两个月,算算行程,指不定信送到的时候你们已经启程来京了。我还好生郁闷了一场,没想到你竟然收到了,也算我辛苦努力三个时辰的成果没有白费。”
“怎么,那一封信你写了三个时辰?”
白天一共才六个月多时辰,出除去吃饭歇息的时间,感情这一天就写一封信了,还是短短不足三页,废话连篇、字迹也不怎么好看的一封信。
郑莉华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总写不满意,写了扔,扔了写,费了一筐子纸呢。林姐姐你知道我文辞不好,只上过两年学,些许认得几个字罢了。”
是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是什么人家都会让女孩子读书识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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