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井不太常用,尤其是冬日,太阳不怎么晒,又有化的雪水,地不旱,花木等不比天天浇,一般是隔几日才浇一次。赶巧这日需要浇花,管理花草的匠人去打水,才发现里面竟有一具女孩的尸体,登时吓了一跳,忙喊了人,费了很大劲儿才弄出来。
里头的婆子过来辨认,才知道就是小夏。
花园距黛玉的小院有段距离,要穿过一个跨院,再过一个夹道,而且与去针线房的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根本是南辕北辙,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井里并没有大红猩猩毡,小夏房里也没有,就这么凭空消失,倒是一件奇事。
黛玉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到现场。
一堆人正围着尸体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表情不一,有张嘴咋舌的,也有唉声叹气的,也有唏嘘落泪的。听说姑娘来了,男人们便慌慌张张的退开来,只有几个老婆子围上来给黛玉请安。
黛玉摆摆手,让她们不必多礼,想要再往前去瞧瞧小夏,一堆人拦着,都说:“刚死了人的地方不干净,姑娘是最尊贵不过的身子,万万不能让那污秽的东西脏了眼。”
世间最贵者不过生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什么污秽不污秽的?
何况小夏被奸人所害,何其可怜,难道她死后连身子都是污秽的?
“让开!”看着挡在面前的几个粗壮婆子,黛玉眯了眯眼,冷声道。
“姑……姑娘……这……”婆子们看着黛玉,面面相觑。不是她们不尊姑娘的命,实在是担心死人的地方不干净,何况这丫头不是善终。人说死于非命的人身上怨气大,姑娘一向身子弱,怕受不住。若是她们让姑娘见了这丫头的身子,再吓出个好歹,老爷怪罪下来,她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黛玉只是想着小夏那个活生生的人,昨儿还在跟自己说话,今儿就没了。往往,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便没有那种切肤之痛。就像这些婆子,虽然知道一个花儿般的女孩子惨死,但这女孩子她们平常并不接触,更不熟悉,所以对她们来说就是死个人而已,顶多这个人的身份特殊些,是伺候姑娘的,仅此而已。
甚至,顶多增添一些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对黛玉来说,是日日陪在自己身边的丫头死了,感受自然不同。小夏是个守规矩的孩子,她不会一个人跑到花园里闲逛,更不会掉在井里。她一定得亲眼瞧瞧,查清真相,还她一个公道。想着,微微眯眼,脸庞冷硬起来,她咬了下嘴唇,一字一顿的说:“别让我说第二遍!”
慧儿这时也上前,喝道:“还不赶紧让开,听不懂姑娘的话么!你们想打板子还是怎么着,还是不想在林府呆了!!””
相比黛玉,同为丫鬟,慧儿平常与小夏的相处更多,虽不能说是十分亲密,但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如姐妹一般。听到小夏死了的消息,她第一反应是脑子一片空白,接着是想怎么会,小夏不可能自己跳井,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人要自寻短见,一定是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或是有天大的委屈,便是一时气性大想不开寻短见也该有个由头。小夏呢,是个知足常乐的性子,在林府吃的好住得好,又有姐妹们作伴,每日都是笑着过的,最近也没听说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所以不可能是寻短见。
唉,多么诚诚恳恳的一个孩子,怎么命就这么不好呢?
听到慧儿的话,婆子们不敢再阻拦,都纷纷道:“奴才们知错。”低着头退开来,现在一旁,不敢抬头看黛玉。
慧儿的尸体就放在井旁,用一块白绸子盖了。黛玉上前,走到尸体旁,慢慢的蹲下,刚要伸手去揭白绸布,慧儿道:“姑娘,让奴婢来揭罢。”
黛玉看她一眼,见她眸中写满坚定,便点点头。
慧儿揭开,露出的是一副臃肿不堪的面容,面色青白,脸上有多处剐蹭,伤口已经青黑,没受伤的地方分布着或红或粉的斑纹,眼大瞪着,十分骇人。
黛玉只看了一眼,便一阵反胃,她在战场上也是见过不少死人的,但如小夏这样死状可怖的还没有几个。强压下腹内翻滚,心中又不免生气滔天怒意,敢动她林黛玉的人,她一定让其知道代价!!!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长喝,划破短暂的寂静,一瞬间只听得噗通噗通膝盖着地的声音,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周航摆手让大家免礼。慧儿、雪雁等几个丫鬟早已不着痕迹的挡在黛玉面前,虽然黛玉与他关系不比寻常,但终究尚未成婚,但当着众人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黛玉也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太子殿下万福。”
周航走近了些,微微垂首,道:“姑娘多礼。”
又看向一旁被泡的肿胀,有些不堪入目的尸体。看了一会,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抬头问道:“可报了官?”
现在旁边的一个管事打扮的婆子慌忙道:“回殿下的话,还不确定是不是谋杀?”
周航抬头看她,眼神冷冽,那婆子说话便有些支支吾吾,被吓得。
“这……说不定,说不定是意外呢。这这这些年轻的姑娘们都爱玩,尤其是喜欢掐花戴,不定,不定一个不留神就……就……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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