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为给林黛玉释疑,将其中纠葛解释的很清楚,“要给薛蟠算账,贾雨村这个人就略不过去了。若不是贾雨村徇私舞弊,薛蟠还真没有这几年的太平日子可过。贾雨村的事情,都察院也有卷宗,且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不过尚未举发而已。薛蟠有人命在身逃不过去,贾雨村更不可能逃过去。而贾雨村的官职是贾政为他谋来的。”
“候补的官缺素能谋求这是官场上应有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但既要彻查,总会牵扯到贾政和林公。贾政身上也不干净,不过与贾赦想必稍稍好些,但他的事情若翻出来了,他如今工部的差事也保不住。只是在出文章集子这档口,此事会牵扯到林公,有当年书信为证,林公也并非直接为贾雨村谋职,也不会如何。况圣上素来看重林公,林公这些年与贾家并不如何亲密,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只不过这其中多少会有些闲言碎语,我想着还是要提前知会你一声。”
林黛玉抿唇,沉静道:“三哥,先父立身持正,不惧闲言碎语。况先父与母亲夫妻伉俪,原本就跟贾家有姻亲,先父与贾家来往不多,但先父是真将贾家当做一家人看待,这些关系本就是去不掉的。闲言碎语留待人说便是,先父心中无愧,俯仰皆对得起天地良心。”
林涧默然。
林如海早逝,林如海去世之前,写书信将林黛玉托付给贾母照料。这封书信不但将林黛玉的终身都托付给了贾母,便连林家的家产都一并给了贾母。
林如海这样聪明的人,就当真不知道贾府中的猫腻,就当真不知道贾母的私心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林如海做出这样的决定,实是无奈之举,因为在那个时候的林如海看来,林黛玉已无人可以托付,唯有贾母这个外祖母了。纵然贾家靠不住,可林黛玉在贾府住了将近十年,要贾府就此放手,令林黛玉外嫁,这必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况,林如海仓促病重之间,也无法给林黛玉匆忙说亲。是以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如此决定。
但林涧看过林如海为官期间的卷宗和往来信件,那些资料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勾勒出林如海的交际圈,他同贾府之间往来着实不多,在担任巡盐御史期间更是洁身自好,周旋于盐商和四王八公的势力之间,努力平衡各个势力之间的关系,再尽心尽力为承圣帝办差。
林涧想,话说回来,到底还是他林家报恩晚了些。若是早些上门,大约也不至于让林如海无人可以托付。
想到这里,林涧思忖林鸿及林如海的性子,又觉得他这假设压根不可能成立。这样为官最求清正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因私情而来往密切呢?明明这两个人,都是最懂承圣帝心思的。他们一文一武,最该避嫌。
他望着林黛玉微微一笑,赞她的话说的极对极好,而后又同林黛玉说了几句闲话,便让林黛玉早些歇息,他则出了林黛玉的屋子,带着钱英往自己屋中说话去了。
第95章
钱英跟着林涧回了屋中, 钱英上前要为林涧解开身上的披风,林涧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他自己将披风解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子上。
“明日都中衙门接连开印, 都察院也会照常办差, ”
林涧道, “既出了眼前这桩事,便将贾雨村的卷宗调出来吧。江南道的监察御史可以出面弹劾他了。接下来牵扯到贾政等人,照旧审理便是。这等案子都有实证,如今也不需咱们太过费心,只要循例盯着就行了。”
钱英点头应了,接着又道:“少爷,睿王作乱事件中,贾政在冯紫英面前虚与委蛇,为事情的顺利进行争取了时间, 也让咱们的计划没有被大皇子和冯紫英识破, 还是有些功劳的。但因他家中牵涉大皇子谋反时, 圣上不奖不罚,就这般过去了。”
“况北静郡王与贾家素来交好,都中人都只他素来敬重贾政, 为了除夕之夜的事情,没少在圣上跟前为贾政说好话, 少爷将贾雨村的事情爆出来,事情牵涉到贾政,北静郡王会不会趁机保下贾政呢?”
林涧给自己倒了一盅热茶, 然后走至桌案前,翻了翻自己先前瞧过的书册,又转进内室,到小书房里去摆/弄书册去了。
钱英没跟进去,过了片刻,就听见林涧在里头含/着轻笑声说话。
“薛家是户部挂名的皇商,为宫中采办物事也有些年头了,这三朝以来,薛家比不上有着开国功勋的四王八公,也不比科举一道的书香世家矜贵,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是个地地道道的富贵人家。薛蟠父亲去世后,他一个纨绔独子不擅经营,家底是丰厚,可家里的进项也不比往年了。要是没有贾家帮衬,他们家败落的会更快些。”
“当初我往扬州彻查盐课亏空案时,损了薛家在扬州的利益,你知道薛家一年在扬州盐课扬州盐商身上的进项是多少吗?一年便有五万两的进项。”
林涧在里头挑拣书册,又让钱英进来帮他整理,“钱英啊,前几年我不在府里,你也只是跟着吴叔护着家里。不曾接触过外务,后来我跟吴叔要了你,让你带着手底下几个人跟着我做事。如今你也有些历练了,也知道这五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我断了他们的财路,又让王家彻底的失势,你可别忘了,薛蟠的母亲便是王家的女儿,我折了他外祖家,又让他损失了这么多的银子,以薛蟠的性子,怎么那时候不对付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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