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时在想,若这一切都回到最初该有多好,自己永远不用承担这么多的阴险丑恶,不用背负那么大的血海深仇,不用体会无仇可报的内心空洞,不用一个人守着莲花坞,默默一步一步将金凌拉扯大。
可惜没有如果,发生的事终究都是发生过了,过往之事不可追溯,所有心间的伤口也都渐渐结了痂,不论以后发生什么,当年自己孤身一人挺过来这么多年的事实也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他不能恨魏无羡,若是如此,不如就真的遂了韩夏的心愿,跟他试着和好吧,这样或许对所有人都好。
拜帖递进去之后,很快就有人出来迎接了,来的人是蓝启仁,如今蓝大闭关,整个蓝家的公共事务基本是蓝忘机和蓝启仁一同操守,可是蓝忘机今日刚好在后山有些私事,毕竟是一宗之主的突然来访,也只有蓝启仁的身份适合亲自下山迎接了。
蓝启仁见到江澄,拱了拱手道:“不知江宗主突然到访,是为何事?”
江澄刚才正盯着蓝氏家训出神,听到蓝启仁的话,这才收回了思绪,微微一笑,对着蓝启仁躬身一礼道:“蓝老先生有礼,不知近日可好?晚辈贸然来访,还希望没有给您添麻烦。”
蓝启仁摆摆手:“江宗主贵为一宗之主,过于客气了。”
两人并肩朝着里面走去,江澄一边走一边道:“晚辈当年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深受蓝老先生的教诲,算的上是您的半个学生,自然要尊敬些。”
蓝启仁摸摸胡子,点头道:“同是云梦江氏的子弟,你可比魏无羡那小子懂事多了。”
江澄内心苦笑一声,难得有一次被夸比比得过魏无羡,却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真是不知道该叹息还是该高兴。
绕开这个话题,江澄道:“不瞒蓝老先生,这次过来是来送喜帖的,下月我要成亲,还希望老先生能赏个脸。”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份通用的请帖递给蓝启仁,对方结果有些惊讶地看他:“你当真要成亲了,我还以为先前那些传闻是谣传呢。”
江澄笑着点头道:“是真的。”
蓝启仁叹息:“也好,成家立业也算不枉费你父母当年苦心建立的莲花坞,能够后继有人才是最好,不像我家这个....哎,不提也罢...”
江澄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只能试探性地问道:“嗯...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不知...我原来那师兄魏婴可在?我也有喜帖要给他。”
蓝启仁道:“在,那小子和忘机这几天都躲在后山,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连我这老头子都不让去看,你若想去,我叫人带你去找他们。”
江澄拱手道:“那就有劳先生了。”
后山的阵中越演越烈,阿珺坐在中央,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到后来的大口喘气,似是越来越艰难。
韩夏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毫无作用,只能苦守在一边等着,听琴声与笛声的节奏越来越快。
而蓝忘机与魏无羡也都闭着眼睛,她也没个人能说话分散下注意力,只能攥着手,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江澄远远地就听到琴笛的合奏,还不屑地撇了撇嘴。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坐在一边坐立不安的韩夏,有些沉了沉脸色,心想这家伙又不告诉他独自地跑了出来,还跑来云深不知处与魏无羡他们在一起,刚想冲上去质问,却刚好看见了眼前的困灵阵。
眼前的一幕让他直接僵在了原地,魏无羡与蓝忘机各坐一角,中间坐着一位手捧着布偶的女子正背对着他,虽然看不清面孔,却下意识地让江澄不敢上前。
因为那个女子的发髻,刚好是阿姐生前最爱梳的那一种,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不可置信地僵着身子,张了张嘴,喃喃道:“阿姐...”
韩夏本来认真盯着阵中的状况,听到身后的动静和呢喃,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到江澄后也是吓了一跳。
她立刻起身想要挡住江澄的视线,后又发现江澄明显已经看到了阵中的情形,自知此时也是瞒不住了,只能上前握住他的手道:“你...你先别急,我一会慢慢告诉你。”
江澄没有看她,一把甩开她的手,走上前去,绕到了阵的前方,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他怀疑的一点都没错,那正是江厌离的脸,虽然身形有一点点的出入,但的确是阿姐的样子没错。然而就是这一张面孔,正眉头紧锁着,手臂下意识地颤抖,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江澄只感觉有一股邪火从内心里燃烧起来,只觉得这琴笛之声无比刺耳,怒喝道:“别吹了!”
蓝忘机与魏无羡身处阵法之中,自然听不见江澄的怒声,江澄气不过想要上前却被韩夏拉住:“江澄你先别急!他们不是恶意的!”
江澄被拉回来,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地怒声道:“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韩夏不敢耽误,只怕江澄一个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来,连忙道:“这其实是我想的一个办法,用傀儡禁术和献舍术合并在一起,若是能成功,你的家人就都能复活!”
韩夏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讲话讲这么快,就怕自己一个耽误,最后让江澄做出自己都会后悔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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