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红衣明艳如火,在来势汹汹的黑泥之间一路飞跑纵跃,片刻不停,间或甩出大把璀璨的宝石掀起爆风,身姿宛如夜色间绽开了一轮流光溢彩的红花。
……也只有近在咫尺的红色Archer和蓝色Lancer明白,凛在痛快淋漓地挥金如土之后,一定会双手抱头蹲伏在地,紧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放声嚎啕。
有人在看伊莉雅斯菲尔。
少女脸上尚且带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气,双眼透亮,紧握着阿尔托莉雅·Lily同样白皙纤细的手一步一滑,步伐虽然稚嫩却坚定不移,俨然是小小一对纯白的公主与骑士。
“伊莉雅……”
爱丽斯菲尔悄悄别过脸去擦了一下眼角,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心疼更多,只觉得“女儿真是长大了”。
也有人在看芥川。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虽然相看两厌,视对方如不可回收垃圾,恨不得一见面就把对方打成猪头,此刻的表情倒也颇为异曲同工——
……“儿子真是长大了”。
……
“不过,Master你心可真宽啊?竟然只带我一个来攻据点,连Lancer一起叫上不是胜算更大吗。”
荧幕上Saber·莫德雷德金发飞扬,长剑挥舞如罡风咆哮,面对黑泥翻涌的地狱光景丝毫不显惧色——如此景象她见过不止一次,事到如今,看什么都只像是脚下淙淙作响的细小涓流。
“他有他该当完成的使命。Lancer……迦尔纳本就是向间桐樱立下誓言的Servant,留在她们身边也是当然。”
芥川面沉如水,或许是心知结局将至,生死祸福都只在弹指之间,清冷语调间忽然就有了些目下无尘的超然。
“Saber。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战,我有个问题——”
“干嘛?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敢问‘爱没爱过’之类恶心巴拉的玩意儿,别怪我立马翻脸削你。”
“……”
芥川这个人在孤僻自矜同时也不乏一点隐忍的自卑,虽然不至于追问爱没爱过,但一路风雨同舟至今,确实有些介意自己在Servant眼中的形象如何。
不过当他直视少女翡翠般清亮的双瞳,从中窥见自己倒映其中的身影,便觉得这点“介意”也没什么必要了。
自己看莫德雷德就如同她看自己,傻得心有灵犀,毕生所求不过某人回头一顾,有种撞裂南墙也不肯罢休的幼稚与偏执。
但是,与此同时。
即使毕生执迷系于一人,他们也绝非一叶障目。若真正触动心扉,他们决不会拒绝他人向自己伸出的手。
如同她过去在圣杯战争中那些不可磨灭的邂逅。
如同他遇见那位冥顽不灵的少女。
到头来,他们都做不成彻头彻尾的恶人。
“……不,没什么。”
芥川摇了摇头,“去吧,Saber。尽你最大的力量解放宝具。不必再有任何顾忌,让这出闹剧终结。”
一切都应该有个了结,他想。
皋月该有个交代,算计过她和间桐樱的人也该为此付出代价。不亲眼看到这一切实现,他胸中这一腔历久弥新的戾气和杀气无处宣泄,到底是意难平。
“迦尔纳。”
“我在。”
听见青年呼唤,英灵一如既往安详澄澈的声音立刻通过念话响起。
“道路已经畅通,深町距离樱只差最后一步。虽然不知为什么会有七彩的花海出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直按照雷欧的布置留守在此,只要深町将樱救出,我也会立刻启动宝具将中枢残存的黑泥烧尽。”
“明白了。魔力不足的部分我会以令咒补充,我们没有任何退路,你尽管放手一搏。”
说到此处,芥川怀着些许不自觉的紧张感压低了话音。
“……我姑且问一句。你有多少把握?”
“自不待言。”
迦尔纳淡淡道,“我枪上寄托着永不坠陨的日轮之光辉。你且想一想,无论寒夜如何漫长,太阳又可有一日不曾升起?”
芥川:“……”
……可以,那也就是说100%地有把握了。
“施舍的英雄”虽然从不骄矜自满,从不吹牛逼,但他也从来不觉得在人前坦然承认“我特别牛逼,我稳赢的”有什么不对。既然他都说稳,那就是真的稳如泰山,地坼天崩、江河倒灌都不可动摇。
如此一来万事俱备,唯一便只剩下——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瘦小的银发少女宛如一阵东风,呼啸着刮过繁花盛开的漆黑之海。那鲜花铺就的道路虽是倍显诡谲,却也凝聚着童话中方有的绚烂色彩与光辉,凌驾于一切言语文辞,瑰丽不可方物。
那已不是人世间能有的景色了。
荧屏内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这么想道。
所谓连结此岸与彼岸之间的净土,或是“远离尘世的理想乡(Avalon)”,大抵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无边黑暗与烂漫的花海中央,深町皋月奔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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