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次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赤峰尊印象一下子跌落谷底,名列黑名单第一位。那天我独自一人去金鳞台,也没有提前让人带信——我本来是想去私会的,顺便看看他平时都在做些什么,结果他和他大哥带给我一个惊吓——我从金鳞台底抬头看见了他们,阿瑶背对我站在最上一级台阶上,对面站着赤峰尊,他们都没有看到我,我往上走的时候,听见他们好像是在争吵,正想去劝一劝,便听见一声惊雷般的怒喝:“娼妓之子,无怪乎此!”
我的心中猛然窜起一股怒火。
阿瑶被赤峰尊一脚踢落,顺着台阶滚了下来,来不及思考,我便急奔向上,一下子截住了他,但是我低估了这股冲撞力,一下子没稳住,双双抱团向下滚去。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情急之下疯狂运行灵力拼命给我俩加护体灵光,结果刚刚摔到底我就糊里糊涂冲破了筑基巅峰的屏障,稀里糊涂的开始结丹。顾不得其它,我立即开始打坐调息,一遍又一遍地压缩灵力于丹田。
等我睁开眼睛,我被三道复杂的眼神看得发懵,但很快,阿瑶就注意到我还在流血的手臂,他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漆黑的瞳仁一扫赤峰尊:“大哥教训我就够了,何必连累到阿愫一起受苦,如果阿愫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是我大哥我也一定要讨个公道!”言语间,是从未有过的冷冽,让泽芜君都是一愣。
他转头对我说话就很温柔,带着一丝自责:“这次连累你了阿愫,”他苦笑道,“累你受了这场无妄之灾,不论如何,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我说:“先等等,我还有话对赤峰尊说,正好泽芜君在此,也好评定一下我所言公允与否。”我转向赤峰尊:“刚才听赤峰尊所言‘娼妓之子’,我觉得十分的偏颇狭隘,所以想向赤峰尊讨教一番。你们都知道,我、阿瑶、赤峰尊、泽芜君都是母亲生的孩子,有的母亲高贵如世家之女、仙门名媛,有的母亲低贱如酒肆掌勺、风尘之女,可是这种高贵与低贱只因地位,无关人品。你们敢保证所有的仙门贵女都行端站直、是品性高洁之辈吗,同样,你们认为沦入风尘的女子一定品性邪恶、害过人吗?”
阿瑶唇角动了动,眼睛仿佛渐渐活了过来。
我将目光转向赤峰尊,他皱紧了眉头没有回答,倒是泽芜君明白了方才的话,责怪赤峰尊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其他人这样说不好,你还这样说出来让阿瑶难过。”赤峰尊说:“就他一人如此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不知这幅小人做派是跟谁学的!”
我慢悠悠道:“敢问赤峰尊这已经是哪年哪月的事情,既然阿瑶现在还活着,就说明他还做了其它事与此事功过相抵,看样子功劳还不小。既然如此,赤峰尊何必一直耿耿于怀、苦苦相逼,说句不好听的,就像跟在别人尾巴后面找瑕疵一样。我敢说你用这份执着观察大部分人,都不会比阿瑶做得更好。刚才赤峰尊不是问阿瑶是跟谁学的吗,你去观察金宗主几天就明白了,至于阿瑶的母亲,我可从未听过什么她打了人、害过人什么传言。”
阿瑶忍笑,他温柔坚定地拉起我的手,泽芜君看到了一脸了然。
赤峰尊聂明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知道这些话很不客气,可从他踢那一脚之后我便不打算再对他客气了。
泽芜君也帮着我说:“我知大哥是为了三弟好,只是秦姑娘说得对,你太过分苛责三弟了。大哥既然当初认同了他,便应该多相信他才是。”
赤峰尊仍然不认为他所行有不妥,我最后加了一把劲:“既然赤峰尊坚持己见,我也无话可说,但是被踹之辱,不能这么算了。我也不讹你什么灵草仙药,下次清谈会——以剑相试!”
“不行!”
“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我笑着环视他们三人:“不必担心,我已结丹,而且相信赤峰尊做不出对我这个小女子一辱再辱的事情。”
然后拉走了阿瑶。
到他的书房,我手臂已经止血结痂,便先给阿瑶服下疗伤的丹药,我怕那一脚会让他体内瘀血,随后用我的灵力替他疏导经脉。
之后他执起我的手,认真看向我的眼睛:“阿愫,嫁给我好么?”
我心头一热,眉眼俱是掩不住的笑意,“好。”我听见自己说道。
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好笑他居然也会紧张,但仔细一想又很甜蜜。此后,他就开始如火如荼地开始搞定我爹娘了。
现在回想起那阿瑶被赤峰尊一脚踢下金鳞台的那一刻,明明是如此屈辱的开端,却阴差阳错借我一把力,助我结丹,助我定亲。然而我可以勾销赤峰尊牵连到我的仇,却不能替阿瑶决定他的那份,我身家不如赤峰尊,不能以势压人,便让他来日当众吃个瘪替阿瑶出一口气。既然赤峰尊有愧于我,那他便不能在清谈会试剑上赢过我,否则便是一而再地欺凌弱小,我的底气便是因为赤峰尊本性正直、嫉恶如仇,而且敢作敢当,可惜我正是要利用他这些品行。既然他对我所爱之人做下了因,便要担下结出的果,无论他品性如何。
又一次的清谈会很快来临,这次由兰陵金氏举办,金鳞台——是我熟悉的地方。为这一天我已巩固了修为,剑法也有不小的精进。赤峰尊如约下场,束手束脚比划了几下,挨了我几脚,就憋闷地认输了,引起好大一阵议论。我对他说:“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当然,只对那件事中的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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