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固断言王陈氏因与孙竞有过嫌隙故意诬告,王陈氏拒不认罪,岑固命人逐将出去,王陈氏以手据地,不肯离去,并口出恶言,辱骂岑固。
已经走下堂来的岑固又转过身来,怒道:“给我打这恶妇,打出去。”
王陈氏受了欺打,血流满地,归家不过数日,就撒手人寰了。
褚飞燕给这性烈的妇人抬棺,送了她最后一程。
王升在王陈氏与小妹的坟前,厉声道:“我一定要杀了这两个害民贼!”
褚飞燕在旁边听见,说:“小心传到岑县令的耳中去。”
一少年在旁边道:“就是要让他知道,升哥,也算上我一个,叫他日夜提防着自己的脑袋。”
☆、第 4 章
褚飞燕便不再多言。
“我们想杀了岑固,只是没有人来带头做这件事情。”王升毫无顾忌地说,他的目光箭一样射向褚飞燕,“这件事情,想来只有大哥才能做得成。”
“这是会被杀头的事情。”褚飞燕把眼睛垂下了。
“杀头的事情我早就做下了,不怕添这一件。”王升笑着,表情有些扭曲狰狞。
褚飞燕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手上的刀已经提了起来,可是他握着刀柄的指尖却在发抖。
“如果我不答应,他就要杀了我。”褚飞燕看着他眯起来的眼睛和他身后众人紧绷的身躯,心想,“他在怕我,所以不敢动手。”
“你找了多少人?”他有些暧昧地问。
“一百多人。”王升迟疑着说,并看了旁边人一眼,似乎交换了什么信息。
“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不,今日天亮前就动手。大哥以为如何?”
“事已至此……我难道还有拒绝的余地吗?”他叹了口气,反问道。
果然,他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紧绷的身体都松懈了下来,王升的颤抖的手也止住了,笑容从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显露出来,但是他左半边脸上沾染的血迹却让这笑容看起来显得十分可怖。
天上斜挂着的惨白的月,在慢慢的移动中淡没了,溶进了灰白的云层中。
而在东边,在那高耸的群山的肃杀黑影上,有一点点的光亮洒溢出来。
有一种兴奋、惊恐并且狂躁的气氛慢慢随着黑夜的退散探露出来。
鸡鸣才叫过一遍,就有人走到街上来了,他们四散坐着,或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手上拿着锄具木棍,有的挑着担子,一副要去劳作的姿态。
从那些半遮半掩的门扉内,探出来妇人或小孩的头。
这一切都显出一种不同往常的焦躁。
细风吹过大门前的古树,暗色的门扇猛地被打开来,从里面冲出一个侍女来,她尖叫着跌撞在路中央,披散着头发。
有人走上前去,而更多的人确是心知肚明。
“王升动手了。”
“一家五十几口人,都死了。”
“杀得好。”
“什么时候?”
“就快了。”
他们互相交谈着,紧张的情绪渐渐起来了。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什么迹象也没有。
人群开始躁动,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这时,在街口的一座临时搭的台子上,现出一个人影来。
“那是谁?”褚飞燕听见有人这样小声的问。
他把手上的大刀扬了起来,喊道:“我是褚飞燕。岑固夺了我们粮食,抢了我们的衣服,欺侮我们的兄弟,姐妹,现在,我就要去杀了他,抢回我们的粮食、土地和布匹,你们谁要跟我来!”
人群寂静无声。
突然,有人大喊:“我去!”
忽然间,就似是滚水进了油锅,这道声音猛地炸开来,激起人们的热血与愤恨。
一时间,响应声此起彼伏。
“我跟你去!”“走啊!”“走!走!走!”
褚飞燕从高台上跳下来,走在前面,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人群。
☆、第 5 章
他们穿过街巷,越过土墙,从四面八方而来,要往县衙去。
他们群情激奋,如急湍奔窜的河流汇聚在一起,原本不过百人的队伍渐渐壮大起来。
褚飞燕没有再说话,也不回头。
他并不觉得激愤,相反他很平静,在这平静地表象下又有些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上来,一切就要改变了。
而他已经沉寂了二十多年,那些乖戾自负的因子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消失过,那是早已刻进了骨子里的,除非削骨挖肉,便不能消失。
这时,他们遇上了县尉方进,他领着约百余的官兵前来镇压。
两方人马在窄巷内开始了激战。
这些官兵虽然拿着利器,但是人数太少了,根本挡不住这股激流,很快就被击垮,溃散了。
方进见人势浩大,立马败逃了。
褚飞燕领着一干人等往县府衙门去的时候,又有一些人拎着锄具木棍拆下门板跟着加入进来,将小巷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有官吏前来阻止,还未发一言就被乱棍打死了。
府衙大门紧关,没有见到一个官吏的人影,众人举着木棍上去撞门,坚硬的大门在这样的攻势之下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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