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很好,叔父,润玉呢?”
听旭凤提起润玉,丹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凤娃,你刚醒,再休息一下吧,叔父去让小锦觅给你弄点吃的哈。”
将丹朱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叔父如此遮遮掩掩,难道,是润玉出事了。
“叔父!润玉,润玉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
旭凤五魄刚刚归位,人虽然清醒了过来,神魂却依旧不稳,急怒攻心之下,俯在床头上“哇”的一声呕出一口心间血。
眼瞅着侄子吐血,丹朱急了,慌忙去扶他,“凤娃,凤娃,你没事吧。”
旭凤反手死死攥住丹朱的袖子,“叔父,润玉,润玉他……”
“你别急,玉娃他,他没事,也不能说没事,就是,就是,唉,你让叔父怎么跟你说呢,你自己去看吧。”
东边厢房中,润玉安静的躺在床上,胸口平稳的起伏着,若非是那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和熟睡一般无二。
邝露守在床边,看到丹朱扶着旭凤进来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仙人,二殿下。”
旭凤满心满眼都是床上那个人,那个轻易就可以牵动他喜怒哀伤的人,让他为他神伤,为他心碎。
“你之前受了三万天罚,以至于神魂残缺,五魄散失,玉娃说他要去找你的魂魄,也没告诉我们去哪里找。
前几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玉娃突然吐血不止,然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不过既然凤娃你已经醒了,就说明玉娃很快也会醒的,不要担心了。”
“叔父,你和邝露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润玉待一会儿。”
邝露想说什么,还没待她开口,便被月下仙人拽出了房间,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什么“小别胜新婚”之类的话。
在床弦处坐下,旭凤执起润玉的手,置于自己的心口处,润玉的手生的极是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都是冰一般的晶莹圆润。
润玉修水,他修火,千年之前,他术法不纯,每到夏季,便如同一个火炉一般,坐在那里不动都会满头大汗,栖梧宫前的门庭若市更是让他心烦气躁,清凉幽静的璇玑宫成了他夏日最爱去的地方,经常一呆便是一整天。
偶然的一次,他热的实在难受,抱着润玉的腰,贴在他身上哼哼唧唧,他才发觉他这位兄长莫说觉得热,身上半点汗都没有,浑身上下清清爽爽。
“兄长当真是冰肌玉骨。”
回应他的是一本直接拍在脸上的书,口无遮拦的下场便是,那个夏天剩余的日子,他再没能踏进璇玑宫一步。
“润玉,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润玉醒来时,发觉自己所处又是另一片天地,无心再去分辨什么,掀开被子下了榻,打开房门,看到两个人正在院子里下棋。
一人背对着他,未挽簪,未戴冠,三千乌发顺着脊背倾泻而下,一袭红色长袍,长袍上绣着大朵盛开的黑色彼岸花。
另一人鹤发青颜,头发随意的用发带系了一下,耳边留下两缕长发,垂在胸前,白色的长袍素净非常,半分多余的花纹都没有。
“呦,小友醒了?”白袍人率先看到了倚门而立的润玉,另一人随即回过头来,二人皆生了一张堪称绝世的容颜,一人妖艳,一人清雅,美虽不尽相同,却是同样的令人窒息。
“阁下便是之前通过玉牌与我交谈的那人。”润玉不会记错,玉牌里的声音,和这白袍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就是他,就是他。”红衣人将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盒里,笑的一脸狭促。
白袍人瞪了红衣人一眼,“不错,老夫便是通过如梦令与小友传话之人,吾名——盘古。”
传闻中开天辟地的神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饶是润玉心智再坚定,也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好在润玉反应极快,冲盘古拜了下去。
“小仙润玉,之前对神祖多有不敬,请神祖降罪。”
“小友不必多礼,鸿钧,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红衣人,即鸿钧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润玉,过来坐吧,老夫知道,你应是有许多疑问。”
“神祖……”
“你当了几万年的天帝,可曾真正参悟过太上忘情四字?”
太上忘情,化天地,见众生。
“不曾。”若真的能够太上忘情,他便不必苦苦纠缠在这万丈软红中。
由爱方生哀,由哀故生怨,情忘心不忘,红尘久痴缠。
“是不愿,还是不能,太上忘情,忘情并非无情,无情者,视众生皆为蝼蚁,弃良知,抛仁心,绝七情,舍六欲,他们不会去爱任何生灵。
忘情者,摈弃一切个人情爱,化小我,为大我,心怀天,脚踏地,方能保众生千秋万世。”
盘古拂袖一挥,桌子上的棋盘,棋子消失不见,“走吧,老夫带你去一个地方。”
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触手皆是虚无,唯有正前方,散发出微弱的彩色光芒,盘古负手前行,所到之处,如同拨云见日,登时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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