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佑与邝露说完话返回殿内,润玉正从簌离的牌位前站起身。
两人亲眼看着润玉从牌位后又取出一个略小的牌位,细细擦拭,抚尽尘埃。
邝露苦涩道:“若那日水神仙上能够早一些来便好了。”
水神赶到的时候鲤儿已经身死魂消,未留下一丝痕迹,之后天后又秘而不宣,除了当日大殿上已有的几人,这世间再无人知晓鲤儿的存在。
所以就连如今祭拜,都只能这样遮遮掩掩。
彦佑赶紧扯了一下邝露的袖子,摇了摇头。
然后彦佑幻化出一个奁盒,递给润玉。
“润玉,干娘曾经交待我,日后若有风云变幻,便将此物交与你。”
润玉这才转过身来:“奁内是何物?”
“我从未打开过,你自己看吧。”
润玉打开奁盒,只见里面躺着一面龙鱼族王令、几卷秘书仙法,还有,鸟族的兵力布防图。
润玉收过奁盒,道:“娘亲未做完的事情,我会替她做完。”
他的声音轻描淡写,却听得彦佑心中一颤。
此时又听润玉接着问道:“彦佑,你有何打算?”
彦佑深吸一口气,双手交握抬至胸前:“听凭夜神大殿差遣!”
润玉握住彦佑双手,直视他双眼:“我将要走的路,没有回头的可能。彦佑,你是我的义弟,你留下来,我会尽力护你周全。可若什么时候想离开了,也随时可以离开。”
彦佑眼中噙泪,却还是嘻皮笑脸道:“我心里有数,再说,我还打算看那些人的下场呢,你可别赶我走。”
润玉这才露出一抹浅淡笑意,却是转瞬即逝。
直到远远看见旭凤走过来,润玉方才想起他已与锦觅返回天庭,被父帝小惩大诫,禁足思过。听说水神也已允了他的提亲,准他与锦觅订立了婚约。
虽掐指算算,也才几日未见,可当旭凤走到面前的时候,润玉却觉得有些陌生,他跟他之间,似乎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润玉一拂袖,石桌上的棋盘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旭凤略有些惊讶,问道:“怎么把棋撤了,不下一盘?”
润玉却不以为然:“你我下棋,从来都是你赢一局我赢一局,毫无悬念,有何意义?”但是旭凤,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着你了。
旭凤哑然,半晌道:“也罢,今日,我是来寻你喝一杯的。”
说着桌上现出了一套酒具,旭凤端起一杯酒,诚恳道:“你生母之事,我已知晓,这杯酒,是我替母神赔罪的。”
润玉冷眼旁观,一字一顿:“重孝在身,不便饮酒。”
旭凤脸上这时才现出些黯然之色:“是我疏忽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却没想到,润玉一反常态地厉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旭凤睁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润玉凝视着旭凤,以前他从来舍不得这样驳斥他,可现在不会了。
旭凤,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究竟遭遇了什么,我失去了什么,我几乎死过了一回。
你也不知道你的第一个孩子已经灰飞烟灭了,而凶手,就是你现在一心维护的母神。
旭凤,我曾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不那么恨,不那么痛,可是最终,我这一生最深的恨,最痛的痛,都是因你而起。
所以,我宁愿此生,不知情为何物,再也不去爱。
“你不知道的好。”
润玉再无与他聊下去的兴致,丢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去。
“凤凰,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喝闷酒?”
锦觅傍晚来看旭凤,看到他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旭凤摇摇头,半晌道:“我觉得兄长好像变了。”
锦觅有些奇怪:“夜神变了?怎么变了?”
旭凤眼神有些空洞:“他以前,对我很好很好的。”可他想了半日,都想不起来润玉是如何对他好的,只是隐隐地这样直觉着。
“他现在对你不好吗?”
“今天我去见他,他很冷淡。”
锦觅却是不解:“可大殿生母被认定为叛党,让天后亲手诛灭,他一定很难过,对你冷淡,也很正常啊。”
“我不知道。”旭凤似乎有些不太清醒,“锦觅,我就是有些难受。”
锦觅大惊,忙在他身上四处摸索:“凤凰,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旭凤捂着心口,翻来覆去道:“锦觅,我好难受。”
锦觅无法,只能拥着他,帮他抚着心口,直到他慢慢睡着。
三个月后,斗姆元君法会。
润玉正在发呆,突然一条小青蛇溜进了自己的袖中,接着润玉感应到了彦佑的声音:“润玉,锦觅有难,快通知水神仙上。”
“锦觅?”润玉皱起眉:“旭凤呢?”
“不知道,我现在只能找你。”
上次重伤痊愈后,润玉曾亲自至洛湘府答谢水神的救命之恩,水神怜他遭遇,其后又对他颇多关照,对洞庭水族诸多庇佑。这份恩情,润玉铭记于心。
“你先跟我说怎么回事?”润玉一边问,一边满场观望,皆没有找到旭凤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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