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嗯,你原本是怎样疼爱他,以后还就那样疼爱他。不过,也不能对他太过宽松,他心性尚未成熟,还需你我严加管束。”
“好。”润玉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可旭凤却未留意到,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旭凤说的是肺腑之言,他也的确这样相信着,直到一日狸儿来问他,该怎么把皮毛变成白色。
狸儿是黑狐,他现在年纪尚幼,幻化之术根基尚浅,衣服变来变去都是皮毛的颜色。
旭凤蹲下身捏了捏他的小脸,问他:“为什么想要变成白的?”
狸儿嘟着嘴,两只小手扭着衣角,吞吞吐吐道:“因为……因为娘亲喜欢,每次我穿白色的衣服,娘亲都会笑得很开心。”
旭凤心里咯噔一声,半晌没出声。
狸儿又道:“爹爹,你能告诉我鲤儿哥哥的事情吗?”
旭凤看他许久,揉了下他的头顶:“好。”
自那日后,润玉便发现狸儿有点怪怪的,他不再露出真身扑蝴蝶,也不再穿皮毛幻化的衣裳,他甚至还学会了在小溪旁边的小泥坑里打滚。
若说润玉开始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可当他发现狸儿自己拿剪刀把半长的头发铰的乱七八糟之后,他便再不能坐视不理了。
润玉从狸儿手上抢过剪刀,重重拍在了桌上。
狸儿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毛茸茸的小脑袋立刻垂了下来。
润玉本来还想佯做发怒吓吓他,可看他这个样子立时没了火气。
他将狸儿抱上腿,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狸儿低着头道:“我想束个头顶上的发髻。”
“你现在的头发也可以束啊。”
“可是,”狸儿这才仰起小脸怯怯地看向润玉,“可是那样,就全都束上去了,旁边……旁边就没有碎头发垂下来了。”
狸儿手忙脚乱比划半天,润玉才明白了过来。
短发齐耳,头顶束髻,那是鲤儿的样子。
润玉摸了摸狸儿狗啃似的鬓角,忽觉一阵心酸,他问道:“为什么要刻意扮成鲤儿哥哥的样子?”
狸儿抬起眼睛,湿漉漉的:“因为这样,娘亲会高兴。”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娘亲高兴的话,就不会不要狸儿了。”
润玉霎时红了眼眶。
原来狸儿一直都在害怕,因为自己曾经试图抛弃过他。
润玉这才明白那一声声的“娘亲”背后,含着狸儿怎样的期盼。
润玉将狸儿抱到床上坐好,又将旭凤唤了过来,两人一人坐在狸儿一侧,将他环在了中间。
“狸儿,你听好,接下来的话娘亲只说一遍,但是一辈子都会做数,爹爹做证。”
旭凤忙道:“对,我做证。”
“嗯!”狸儿重重点了点头。
“狸儿,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是你自己,你是娘亲的小狐狸,娘亲喜欢小狐狸快快乐乐做自己的样子,不喜欢看小狐狸假装成小鲤鱼的样子,狸儿,你明白吗?”
狸儿眨着大眼睛,懵懵懂懂的,却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狸儿,娘亲跟你发誓,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做错了什么事,你都是娘亲的孩子,爹爹和娘亲这一辈子,都不会不要你。”
这句狸儿听明白了,他咧了咧嘴,忽然钻进润玉怀里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边一声声地喊,娘亲,娘亲。
这还是狸儿来到偿梦斋的第一次哭泣,润玉不知道狸儿独自忍了多久,害怕了多久,但他知道,他不会再让狸儿继续害怕下去了。
旭凤看他们一大一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红着眼睛笑了下,悄悄起身出去拿来了手巾,把两人脸上的眼泪一一拭尽了。
润玉帮狸儿重新修剪了一下头发,然后帮他在脑后梳了个俏皮的小辫子。
润玉把镜子给狸儿看的时候狸儿满意极了,笑得满脸是牙。
晚上待狸儿睡下后,润玉问旭凤:“鲤儿的事情,是你告诉狸儿的,对吗?”
旭凤没有躲避他的目光:“是。”
“你是想让我知道,狸儿和鲤儿,是不同的。”
“他们原本就是不同的,哪怕狸儿真的是鲤儿的转世,他们也不可能完全相同。玉儿,其实你自己知道这一点,只是你在回避它。”
润玉抚着狸儿熟睡时还挂着笑容的小脸:“是,我总在狸儿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可是当狸儿真的刻意那样去做的时候,我却并不高兴。”
“因为你心疼他,因为你真的当狸儿是你的孩子,而不只是一个替代品。可这些光我说没有用,只有你自己感受到,你才会相信。”
旭凤揽过润玉,与他鼻尖对鼻尖道:“所以玉儿,不要再自责了,对于狸儿来说,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嗯。”润玉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他仰起脸,吻上了旭凤温暖的唇……
润玉发现,当他真的放下心结,仔细观察狸儿之后,狸儿其实有许多地方都跟鲤儿不同。
狸儿喜欢黑色的衣服,因为即使脏了也看不出来;
但狸儿其实又很爱干净,莫说不会在泥里打滚,就连进屋前小爪子沾了泥都一定要伸舌头舔干净,虽然这条已经被润玉坚决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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